姚景容回答得风轻云淡:“等你吃饭啊。”
“我没胃口,你自己去吃吧。”文熙淳手上也不闲着,调出两名失踪者的个人信息,逐字看过去。
“怎么,心情不好。”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啊,所以你别招我行么。”文熙淳眼也不抬,自顾忙着手头上的事。
姚景容耸耸肩,嘴角是似有似无的笑意:“其实我觉得你有句话说得在理。”
文熙淳没理他。
“一个人能把所学专业学精就已经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姚景容笑起来的样子着实像只狐狸精,狡黠又有点风情的模样。
猜不透,他是在安慰自己么?
姚景容离开后,文熙淳继续忙着手头的事,直觉告诉他,崇门村那个语焉不详且没有身份的女人一定是知道点什么。
下午,刑侦科几人开车前往崇门村山外镇上的医院,护士们帮忙翻看了近几年粉碎性骨折患者腿部安装钢板的记录,但没有找到与死者体内所装钢板品牌吻合的手术。
“我们这边镇子经济状况不是很好,一般也不会有伤患安装这么昂贵的钢板,不然您去市里的医院打听一下。”
文熙淳冲护士小姐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真是奇了,还是去市里大医院动的手术,我不是瞧不起他们,但这根本不合理。”黄赳挠挠头发,“他们哪来的钱。”
“崇门村是全国都出了名的贫困村,人均年收入三千块。”小刘跟着在一边碎碎念。
文熙淳猛然怔住,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个重要的点。
“他们没钱,肇事者有钱啊。”
几人又跑去交警大队,把三年前至今的所有车祸记录都扒了出来。
女性死者在两年前的确出过车祸,事发地点为徽沅市市北区中心大街,肇事车辆是一辆黑色本田轿车,车主是……上一届市.委书记。
“原来是他啊,这人我知道。”黄赳点点屏幕上肇事车主的信息照片。
但文熙淳不知道,在他生活的世界里,市.委书记并不是这个人。
“说是当时肇事逃逸,后来网民愤起攻之,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上边扛不住压力出来查他,发现他小姨子以他的名义受贿三千万,上边要办他,后来这书记就带着妻子儿子从自家楼上跳下去了。”
黄赳啧啧两声:“只能说,他纯就是个背黑锅的,这年头贪个三千万那还叫钱?一个村长都能贪到几个亿,再说,钱都在他那个败家小姨子手里,他可一分钱没捞着,临了就开辆几万块的车,哎,挺可惜的。”
小刘跟着点头:“对,其实他在任的时候徽沅发展的是真不错,换了个书记后,白瞎。”
文熙淳默默打量着照片上的人,半晌,转身欲走。
手机响了两声,拿起一看,是备注“法医科姚景容”发来的消息:
“有点新线索,速来研究所。”
警车疾驰于市区大道,二十分钟后,一个急刹在警局研究所门口停下。
和记忆中的研究所稍有不同,总规模加起来比刑侦总局还大,看来法医科在这里确实吃香。
推开解剖室的大门,入眼便是一高挑清瘦的身影。
姚景容就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份文件,精致的眼眸透过薄薄的护目镜被模糊了半分。
文熙淳也不同他多加寒暄,开门见山:“什么新线索。”
姚景容将报告递过去:“我们在死者血液中检查出一种药物成分,是种抗癌药,前年上市的横泰PD-1,一万九一瓶,只能吃一个月。”
“死者本身患有癌症?”文熙淳问道。
“不,我们做过尿检,两人体内均不存在细胞癌变症状,但体内均含有这种抗癌药物成分。”
黄赳眉头拧到一起:“谁闲的没事会吃这种抗癌药啊,又不是好东西,是药三分毒没听说过么。”
文熙淳摇摇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万九一瓶的天价药,也不知吃了多久,再加上腿部大几万的钢板和手术费,没有医保,这家人到底哪来这么多钱,黄赳你去查一下当年车祸后他们到底获赔了多少钱。”
“我记得是就赔了医药费外加精神损失,也就七万块钱。”
“恒泰PD-1的销售途径呢,医院药房全部查,看看他们购买用途和数量。”文熙淳说着,拿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往外走。
“头儿,你去哪。”黄赳嚎了一嗓子。
“收拾东西,去崇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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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停了一天的雨又开始哩哩啦啦下个没完。
刑侦总局门口停了辆老旧的别克君越,文熙淳坐在驾驶室,刚点上火——
“啪啪!”车窗被人猛烈敲了两下。
打开车窗,外面是黄赳焦急的脸:“文队你打算自己去崇门村不带我们?”
“嗯。”理由也不给一个,文熙淳的语气非常敷衍。
不带下属只身前往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这次去算是微服私访,警车也没开,因为见了警察那些村民自然不肯说实话,想得到所谓的真相,就要有脑袋拴裤腰带上的觉悟。
“可是那些刁民那德行你也看见了,你自己一个人过去不是没事找事嘛。”
文熙淳没有理会车外苦口婆心的黄赳,抬手摸了摸鼻底的假胡子。
“如果嫌这位一直叨叨没完的小警员烦人,我话少,可以带我一个么?”突兀的,车窗外传来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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