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兰心状似无意地问:“你儿子叫什么?”
庄为民揉了揉通红的鼻子,醉醺醺地说:“那小鳖犊子,管自己叫陈乌,老子也懒得给他取名字。”
康兰心听到猜测的答案,心下涌起一股狂喜,但脸上却分毫不显:“陈乌?这么巧,我刚好认识他。”
庄为民一手扔掉手里的酒瓶子,激动地拍了拍大腿:“啥?你认识那个小畜生?他在哪儿,我要找他们祝家理论去!抢人儿子还不给钱是什么道理?”
康兰心带着安抚的语气说:“陈乌现在可算得上祝家的半个儿子,成绩也好,是学校里的前几名,将来考个好大学易如反掌。你想想,你向祝家要再多钱都有花完的一天,但你儿子不一样了,以后总是要孝顺你的。”
这句话说到庄为民心坎里去了,都说养儿防老,跟祝家要钱总有用完的时候,但如果有个便宜儿子就不一样了,总会给他养老送终,端屎端尿。
他着急地问:“当真?那小畜生当真混得那么好?”
康兰心点了点头。
庄为民脸色变得凶恶起来,愤愤不平地说:“这小贱人自己飞黄腾达了,也不想着他亲老爹在这破地儿吃苦受难!”
庄为民激动得唾沫飞溅,康兰心嫌恶地避开,看到庄为民看过来,又收敛了表情。
“小姑娘,我问你他们现在在哪儿?我要去把我儿子要回来!自己的亲儿子没道理给别人当牛做马!”
康兰心把地址给了庄为民,庄为民满意地看着手里的几行字,仿佛看见了自己吃穿不愁的后半生。他高兴地跟康兰心说:“谢谢你了啊,大妹子,等我把我儿子要回来了,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康兰心笑了笑,这男人倒是会说大话,连自己名字都没问,还许下这空头支票报答她,当真不要脸。
不过康兰心也不在意,她万万没想到来一趟城中村竟然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让死局突然又有了转机。
她脚步轻快地出了城中村,看了一眼车水马龙的京城面貌,果然还是最喜欢繁华无比的大都市了。
……
入秋之后,天气变得有些反复无常。早上还是晴空万里,到了晚上气温直降十几度。
陈乌一个人背着书包站在车站等公交,在秋日的夜灯下显得孤零零的。
升入高中后,素质班要求上晚自习,现在已经九点过了,夜里的温度只有十几,陈乌穿着单薄的衣服觉得有些冷。
旁边一起等车的人抱着胳膊吐槽道:“这什么鬼天气啊,白天那么热,晚上怎么说降温就降温,我昨天还看了眼天气预报呢,怎么跟说得不一样啊!”
祝缙东开车从他面前经过的时候,陈乌刚好在打喷嚏。
或许是在祝家养成的习惯,陈乌打喷嚏很小声,有种小心翼翼怕打扰到别人的感觉,对于一个男生来说显得有些秀气。他轻轻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秋风簌簌的刮过,一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陈乌觉得这车有点眼熟,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夜灯下,祝缙东的轮廓被勾勒得很深刻,他黑沉的眼睛看了一眼陈乌,随即说:“上车。”
陈乌去拉后面的车门发现打不开,只能坐在了祝缙东的旁边,沉默地把安全带拉好。
封闭的空间里,陈乌开始不停地打喷嚏,气氛显得有点尴尬。祝缙东没说什么,随手把外套扔给了陈乌。
陈乌把衣服从头上取下来,鼻尖萦绕着久违的味道,洗衣液中夹杂点祝缙东的体味。
Q大离金兰并不近,也不顺路,陈乌想问他今天怎么突然来这边了,但又觉得有点多管闲事的嫌疑,最后还是没说话,沉默地看着窗外京城的夜色。
到了路口,祝缙东停下车等红绿灯,从后视镜里看着陈乌。陈乌的头发带着自然卷,蓬松的样子像头乖巧的小绵羊,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求抚摸的信号,祝缙东不得不捏紧了方向盘,克制住去揉那头软毛的冲动。
陈乌的嘴唇饱满而红润,祝缙东现在已经不敢长时间盯着陈乌的嘴看了,怕会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叼住含两下,然后把小卷毛吓个半死。
好多时候,他都想像以前那样揉一揉陈乌软软的头发,摸一摸陈乌滑嫩的脸颊,但如今心思不同往常,面对着梦中的熟客,祝缙东再难下手。
从第一次在梦中见到陈乌后,祝缙东就很少和他说话了。不是逃避,而是克制。年轻人的感情总是炽热而猛烈,这种感情来势汹汹,有时候祝缙东把自己都能吓到,只是听到陈乌一句软糯的话就能开始满脑子废料。
特别是面对陈乌那双清澈的眼睛时,祝缙东总有一种负罪感。小卷毛还是太小了,又顶着一副远小于年龄的单纯模样,他哪里敢下手,只能自己憋着,话也不敢跟他讲,怕自己一个失控把人吓到就不好了。
平日里祝缙东故意躲着陈乌,但今天他来这附近有事,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了金兰,看到陈乌衣着单薄立在秋风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心立马就软了。
“缙东哥哥。”陈乌叫了一声望着自己发呆的人。祝缙东这才回神,听到后面车辆催促的声音,赶紧踩下油门,重新往家开去。
祝缙东目视着前方,装作不经意地说:“这两天气温都低,别再穿这么薄。”
陈乌点点头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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