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种后，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继而，猝不及防地，屋内所有的电器都跟着同时响了——各式各样的铃声交错成章，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异常诡异。
    灯光骤然闪了闪。
    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那叫声极为撕心裂肺，由远及近，刹那间近在耳畔，发出猛烈的撞击声。
    “嘭！”
    屋内的中年男人疯狂地吼叫着，终究忍不住拿起手机接了起来：“你是谁？！不要再恶作剧了！我已经识破了！……”
    然而电话那头并没有人说话。
    男人越发焦躁起来：“我告诉你！老子会报警告你骚扰！你TM完蛋了！说话！你说话呀，混蛋……”
    电灯很快因为电压不稳而损坏，有的直接熄灭，各别却仍旧坚持着发出昏暗不明的黄光……
    天花板上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和人在木质地板上跑动的声音，继而突然断电，门窗“啪”地一声反锁。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身后。
    那是个小孩子……
    一边桀桀轻笑，一边声音空灵地唱着诡异的童谣……
    “叮咚，我有一个秘密，悄悄告诉你。”
    “……被你藏起来的秘密，已被所有人知悉。”
    “我们都在看着你。”
    “呐……我们都在看着你。”（注1）
    无数嘈杂的小孩子哭喊在耳畔响起，似乎每一个都很熟悉，都是他常看的那些视频里被虐待的孩子的叫声……
    手机那头仿佛终于有了声音。
    像是拉扯的破旧风箱，长而缓慢，似乎是——
    人的呼吸声。
    “谁？”
    “嘻嘻，”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小孩子的笑声，若隐若现，在呼吸声中显得异常诡异，“嘻嘻嘻嘻……”
    男人几近崩溃，浑身颤抖着冲听筒大喊：“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是谁？！”
    那小孩子边笑边道，声音尖细得可怕：“是我呀……”
    “我回来找你玩呀……”他笑嘻嘻道，“地下好冷啊，我想跟你玩了……”
    男人猛地挂上了电话，尖叫着，失去理智般冲进厨房拿起一把锋利的厨刀。
    然而下一秒，所有的异象都消失了。
    电器恢复了正常，灯光停止闪烁，一切响动和歌声都仿佛从未出现过。
    男人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他双腿发软，只能缓缓跪坐在地上，将脸埋进双手中，粗喘着一边咒骂一边呜咽哭泣。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才逐渐恢复过来，抬头喊道：“翘楚？”
    他声音依旧有些颤抖，但每次喊到这个名字，便仿佛下意识变成了命令的语气，努力地试图硬气起来，配着不稳的音调，听起来反而有些不伦不类。
    “季翘楚！……你……给老子出来……”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所有的门窗都大敞着，冷风吹动阴森森的白色纱帘，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
    “翘楚！翘楚没事了，你看我……我是蒋驰……我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你别怕，刚刚都是假的……”
    “……蒋驰？”翘楚几乎要发不出声音，话音未落眼泪便已经砸了下来。
    他急忙抬手去抹，像个做错事后茫然无措的乖巧小孩子，努力地想要镇定下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满心的委屈。
    蒋驰心痛得快要死掉了！然而翘楚全身伤痕累累，他又不敢用力抱他，只得跟着双眼蓄泪，颤抖着手帮他擦眼泪。
    完蛋了……
    季翘楚心想。
    刚刚鬼娃童谣里唱的都成真了，他最不愿让他知道秘密的那个人知道了……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云荡、穆川和震惊的夏夏……
    不，所有人都知道了。
    怎么办？……所有人都知道了……
    顾一只原本是没打算告诉309其他人的，然而大概是因为今天下午找夏夏问了翘楚的家庭住址，夏夏不太记得又问了问穆川，后来穆川又告诉了云荡……
    原本这个点寝室应该没有人，结果大家竟然都特意回来了。
    蒋驰不等翘楚说什么，直接拉过他的手腕，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他的袖子卷了上去，露出手臂上青紫交错的淤痕——看那深浅度，显然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
    翘楚被吓了一跳。
    他双眼通红，脸色惨白，即便强自镇定地抿着唇，双手却仍旧无意识地紧紧攥住蒋驰的衣服，整个人都在难以抑制地颤抖……
    云荡别过头，半晌仍旧抑制不住狠狠一拳砸向墙面。
    “艹！”
    林夏仰比他反应大得多，直接就骂着人一脚踢翻了椅子，一副恨不得冲出去找人拼命的样子。
    唯独穆川十分冷静。
    “多久了？”
    翘楚镇定了一下，低声道：“从我妈妈改嫁开始……不过他只喜欢虐待小孩子，其实已经很久没动过我了……”
    蒋驰知道翘楚父母分别再婚的时候他大概才六七岁，顿时心头像是有一把火“腾”地烈烈烧了起来。
    愤怒、心疼、后悔……无数情绪交织在心头，简直快把人逼疯！
    蒋驰声音发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之前告诉我，我早就带你走了……”
    穆川却道：“所以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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