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卷起狂风,浪花无情地拍打邮轮,再大的船,在大海面前也跟一粒米一般不堪一击。
一时间狂风骤雨席卷而至,大船摇摇晃晃,船上的人被拍到墙上、货物上、船舱里,甚至是掉进了海里。天雷轰隆隆的劈下来,众人再想要上岸已经来不及。——因为他们竟找不到来时的岸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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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些工人们活了下来,上去找茬的村民都掉进了“海”里。
无一幸免。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工人们哪还想挣钱,直接卷起铺盖连夜跑路了。
当年那一座座铁厂房子建的有多快,关闭的就有多快,大家都说遇到鬼、撞邪了,渐渐地也传出这地方风水不好的传言。
之前明明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近几年为何会发展的这样快?
说这里没点问题,恐怕很少人会信。
关中村的人也怕,他们也想搬出去。可他们白天明明都搬出去了,但夜里总会在村中醒来。
每次都是这样。
时间一久,大家就明白了。
不是他们出不去,是有东西不让他们出去。至于那东西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总归是不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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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是从那时起,你们就发现走不出这里了?”裴云清问。
他牵着梅晏殊立在最外边,跟热热闹闹的鬼群离得很远。这里阴煞之气很重,接触久了对一个凡人来说不是好事,他身量比他高,于是便自发地将他护在身后。
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息似乎很喜欢梅晏殊,稍微释放出一点儿,便自发的向着梅晏殊去了,然后默默的在他身边形成一个保护罩,把他整个人圈在里面。
熟悉、融合得非常好,就好像跟他同源一样。
林玲:“是啊,那时候本来是只有几家想搬走的,但最后,他们都回来了。”
又一只鬼说:“先前大家伙儿都没在意,以为是他们闹着玩,直到有几个小伙子不信邪曾出去过一次,结果睁眼发现真的回到了家里。”
他当年就是那一群小伙子之一。
“至于那西南庄园那家子人嘛,那个老太婆有点奇怪。”林玲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复杂,甚至有点凝滞。
裴云清正跟梅晏殊私底下决斗,听见这话才不由得收手,并且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不许乱动。
他这才转过头去问:“怎么奇怪了。”
谁也不知道,阎王殿下那宽大的衣袖底下,正有两只手在互相较劲。
梅晏殊想抽出来,裴云清不让。
衣袍底下战火浓烈,但各自的主人脸上一个比一个云淡风轻。
“红红其实不是我们村的,她其实是隔壁村子嫁到咱们村子里来的。”林玲说。
红红就是那个老太太的名字。
白无常:“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们村子里只有她一个是外来的?”
众鬼乌泱泱的一片,你看我我看你,有只鬼说:“哎死都死了还有啥好怕的,人阎王爷爷又不是坏人,说不定还能帮我主持公道呢!”
不是坏人的阎王爷爷眉头一挑,要笑不笑的:“哦?竟然如此自信。”
鬼:“..........”
阎王爷爷您不能啊,我们可是您的鬼子鬼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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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村有个奇怪的规定。
自不知道哪辈起,村里人只能娶自家村里的。否则,会变得不幸。
这家人就会连带新人全家一起,暴毙而亡。
他们村的人是生来就带着诅咒的。
又不知从知从哪辈起,村里出了“大祭司”,主管着村民一切事物、神鬼悬说等。
一代传一代。
而到了他们这一代,大祭司做了个重要决定:他让张公明娶了隔壁村的红红。
大家都等着他们一家暴毙的消息传来,但过了很久,村口那家子都没有动静。有人觉得报应是迟早的事儿,早来晚来,但迟早是要来的。
直到红红为他们家生下了一儿一女。
有人说,诅咒解除了,也有人说是意外。但始终没有人敢去试验,看看这个诅咒究竟解除了没有。
没有人会豁出性命。
于是日子也一天天过着,所有人都对这件事闭口不谈,都归功于他们的大祭司神机妙算。
某天,张公明寿终正寝,大祭司也紧跟着在第二天撒手人寰,村民们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村子里没有大祭司了。
上一任大祭司死之前,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指定下一任大祭司。
张公明的儿子和女儿成功搬出去了,这让大家都以为诅咒解除,纷纷想离开这个地方。
但又每次都会在午夜回到关中村。
这个村子就像个无形的地笼,村子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一代代下来后,生下来的后代还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由兴盛到陨落。
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迄今为止,关中村只出了张公明一个例外。
林玲:“而且他们家那庄园,也是唯一一个没有遭到破坏的。”
北都河事件没过多久,关中村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那天黑云压坠,惊雷不断,空中时有紫电降下,宛若蛟龙。当天晚上,便屠了他们整个村。
灾难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家都没来得及感到灭顶之灾的痛苦,一睁眼就发现所有人都成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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