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危岚不喜欢,那就索性放弃吧……
尽管心底仍有对大千世界的渴望,巫礼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岚岚,我们一起回家吧。”做出那个决定的瞬间,巫礼心中反倒一松,他认真地看向危岚。
危岚摇了摇头,眼眶还残留着一圈浅浅的红,感动的情绪却已经渐渐过去,他又一次找回了平时的冷静:“你先别着急,并不是我和陆鸣巳的关系结束了,巫族就要重新缩回南疆的。”
他顿了一下,重新捋了一遍记忆里对陆鸣巳的了解,然后带着几分笃定道:“既然他没拿我逃跑这件事做文章,那接下来,他大概率也不会针对巫族动什么手脚。明辉仙君治下的修真界,除了容不下过于穷凶极恶之人,其他的人无论什么出身,只要愿意遵守他定下的规则,都会被接纳的。”
“之前巫族困囿于十万大山之中,是因为我们自己决定避世,如今既已从族中走出来了,还因为我的缘故……”危岚苦笑了一声,脸上有几分无奈,“让全天下都知道了巫族的存在,已经不存在避世的可能了,就更没必要重新缩回南疆了。”
“而陆鸣巳的态度摆在那里,想讨好他的修士,也不至于刻意为难你们。”
危岚慢条斯理地分析着,说得巫礼原本躁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去,不免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他看着危岚,有些感慨,有些陌生。
孩子这是长大了啊……也不知道在外面的这一个月是吃了多少的苦。
危岚被他老父亲般的目光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之前酝酿出的那点感动,彻底烟消云消了。
他轻咳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总之,现在是最适合巫族走出南疆的时机,你们还要继续,把这趟商贸走完,让巫族能尽快融入到整个修真界,至于陆鸣巳的问题……”
其实危岚心里也犯愁,但这种情绪就不必让巫礼知道了。
他温温柔柔地浅笑,在巫礼肩上轻轻拍了拍,“我会解决的,阿礼。你的职责是带着这些族人,适应修真界的生活,让我们能更好的融入修真界,而我的职责,就是摆平明辉仙君的怒火……还有守护巫族。”
巫礼心里微微一动,没说话,无声地与他对视,危岚也不闪不避,平静地看了回来。
一切的交流都在不言中。
过了一会儿,巫礼主动收回了视线,摸了摸后脑勺,豪爽道:“行,都听你的,我继续带着他们前往中州,你赶紧回南疆,等你到了祖地附近,能动用神树的力量了,我就带着族人出发。”
眼见危岚眼睛一抬,想要开口劝他,巫礼挥了一下手打断了他:“打住啊!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不看着你平安地回到家,我没法安心离开。”
危岚身子微微动了动,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嗯,听你的。”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可因为那些积压的情绪而一直显得容颜有些冷艳的危岚,眉梢眼角都沾染上了淡淡的轻松,那种稠艳之感淡了很多,愈发显得人像是一桩温润的美玉。
——不再是以往那样徒有其表、毫无生机的柔和,而是找到了自己心中的力量所在,像是深深地扎根在地面里的大树一样沉稳的温润。
一直以来,笼罩在危岚身上的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彻底消失不见了。
捕捉到那种细微的变化,巫礼咧嘴笑了一下,之前的躁动彻底消失,他上前轻轻抱了危岚一下,贴着危岚耳边,粗粝的声音放到了最轻:“岚岚,别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危岚瞳孔动了动,正想要回抱他一下,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嘎吱”声,房间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二人下意识往门口看去,看到顺着门缝往里打量的雪霁,因为一时着急没站稳,生生推开了房门,把自己“偷听”的行为明晃晃地暴露在二人面前。
危岚和巫礼:“……”
雪霁对于门开了这件事毫无准备,他本来正撅着屁股从门缝里往里看,随着大门忽地敞开,重心不稳,整个人“啪叽”一下,脸朝前地摔到了地上,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好半天没爬起来。
危岚无奈地唤了一声:“阿雪,你在干嘛?”
他走上前,把摇头晃脑的雪霁扶了起来,弯下腰拍了拍雪霁身上落上的灰,一时没去注意雪霁和巫礼视线中的交锋。
等危岚照顾完雪霁直起身子,二人又一秒钟收回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雪霁眨了眨漂亮的紫色眸子,乖乖道:“哥哥,我担心你。”
危岚在他头顶上揉了一下,有点无奈,“不用担心,巫礼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他不会伤害我的。”
这话说完,雪霁不但没有对巫礼态度软化,反倒更警惕了,像一只龇牙咧嘴威胁侵犯自己领地的敌人的小兽。
——是可能和他抢哥哥的人。
巫礼却不把雪霁放在眼里,而是熟稔地拍了拍危岚的肩,又一次说道:“要是想让我早点离开,你就赶紧回祖地吧……这孩子,你要不要交给我照顾?我会帮你照顾好他的。”
雪霁瞬间心里警铃大作,他一把抱住危岚的手臂,不肯松手:“我哪都不去,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雪霁比危岚高一大截,这样死死抱着他的时候,就像是一只树袋熊挂在一颗脆弱的小树苗上一样,极有压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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