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现在,谢知江看着这毒日头,心情郁猝不能介怀,这个知府,干到头了吧,干到头了吧,干到头了吧!
经过师爷这么一提醒,谢知江才发现他刺激太大,浑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位从京城而来,还不知其来意和身份的又一位大人。
“那个……”谢知江看向那位男子,尴尬的气氛瞬间蔓延:“让大人见笑了。”
那人身形高大,眉峰处一颗黑痣,看着不是很和善:“我无官职,当不起这一声大人。”
相处也不是很和善啊,眼看着日头西斜,天气回凉,谢知江的额角沁出了汗:“是是是,是下官称呼错了。”
“大人!二位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谢知江猛的转身,湿衣服都顾不得拎了,由着他湿答答的挂在身上,抬步就要往外走。
“大人既然有事,我先告辞,待晚些时候,再来找大人商讨。”
“好好好,怠慢了大,兄台,晚些时候我给兄台赔罪去。”
“絮璁,你看太阳,多好看!”
“你别扯我袖子。”
杜行清和文絮璁的声音渐渐近了,那人不说话,只是向谢知江拱了拱手,从后院退出去了。
“你看哪,好不好看,拉一下都不会怎么样,”杜行清一手抱着西瓜,一手拉着想要努力扯回袖子的文絮璁,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进了院门。
“谢大人!有客啊?”杜行清偏头一瞥,看到一个匆匆离开的人影,貌似有些眼熟,有点像他爹身边的人。
“那也是京里来的,二位公子,你们是,咳,如何,那个……”谢知江犹豫着不敢问,他怕这一问,就引出一场血雨腥风来。
“哦!说起这事,”
来了来了,谢知江屏息以待,连汗毛都竖得笔直,迎风不动,被贬的第一步来了。
“挺好的,没啥大事,以后再接再厉啊!”杜行清拍拍谢知江的肩,笑容满面。
“文公子,走呀,咱们吃西瓜去。”
这声文公子听得文絮璁皱了皱眉,看了杜行清一眼,没说话,可脚下一转,跟着杜行清的步子,两个人并肩走出了院子。
啊这……
这就完了!谢知江看着他们走过的院门目瞪口呆,只有杜行清刚才的那个微笑在他的脑子里无限循环。
那个,谢知江咽了一口唾沫,他们真的说的不是反话吗?
“你不该吓他。”杜行清死皮赖脸的挤进了文絮璁的院子,找了刀,在凉亭底下坐着,文絮璁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啊?”杜行清正在切西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谢大人?他让我们走了这么久,若不是我厚着脸皮,坐上那辆牛车,咱们现在还在路上走,让他害怕一晚上没什么不妥。”
“小侯爷也知道,”文絮璁坐在石头凳子上,眸光软了下来,但脸上的神情又带着几分戏谑:“自己脸厚啊。”
“呃,”杜行清举着一块瓜,此刻正保持着半递出去的姿势:“你说这西瓜,我是给不给你呢?”
文絮璁搭在石桌上的手敲了敲:“随你开心。”
小公子坐在那,眉眼含笑,干净得像是十五圆月落在红梅花蕊上的月光,杜行清心里不由自主的软成一片。
“给你,都给你,”杜行清半是无奈半是气,一遇上这个人,他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你要什么都给你。”
第39章
第二日没什么事,杜行清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才起床去找文絮聰。这人也是作,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去爬院墙。
文絮聰正在树下看书,却被人丢了一颗青葡萄。
把葡萄捏在手里,文絮聰抬起眼,杜行清趴在墙上,手里握着一串青葡萄朝他挤眉弄眼。
只瞧了一眼,文絮聰把头低下去看书。
杜行清嘿的一声从墙上跳下来;“絮聰啊,你干什么呢?”
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得出来,文絮聰不准备回答这个蠢问题,所以杜行清凑到他身边,硬是要挤着坐下的时候,他只是往旁边挪了挪,合上书发呆。
文絮聰不说话,杜行清谨慎的保持着一个挨着文絮聰却又不挤着他的距离:“絮聰?”
文絮聰转头:“嗯?”
“你不看书啦!”
这样怎么看,文絮聰举着书,四下里一瞧,他本来是坐在树下的一个木头墩子上,不大,杜行清还非要和他坐一块,一个人坐着刚好,两个人就十分勉强了,在这样一个十分勉强的情况下,这话问的真好。
文絮聰心平气和的望着天:“不看。”
“那,那你吃葡萄。”
那葡萄不仅青,就连个头也是很小,文絮聰把它推回去,礼貌道:“小侯爷吃吧。”
“啊哈,这个,好像吃不了哈。”
文絮聰点头:“好像是没有太熟。”
……
杜行清自觉得尴尬,片刻后,他看着坐在身边的文絮聰,又感觉心情明媚了起来,尴尬归尴尬,但是两个这么坐着,倒是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来。
“今天还没看见谢大人,”杜行清靠在树干上,眯着眼看树叶缝隙中的天空。
要是平时,谢知江早就在院门口等着,笑容满面的招呼他们,现在都日上三竿了,门口一点知府大人的影子都没有。
文絮聰目光移到院门口,又浅浅的挪回来,应了一声:“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