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程飞到一半时,有不少乘客莫名其妙渴醒了。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国内时间的凌晨四点,舷窗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有人打开了小屏幕上的定位地图,惊讶地喊:“都快飞过西伯利亚了啊。”
他旁边的人起身:“请让一下,我要出去。”
“那我也去喝口水。”这个乘客也从逼仄的座位里站起来,扭了扭发酸的腿。
想喝水的人很多,在过道排起了小长队。空姐一看这架势,转头和乘务长商量了一下,准备提前半个小时放饭放饮料。
敖凛也被发饭的动静弄醒了。
他迷迷糊糊伸出一条胳膊勾住应桃的脖颈,软懒地攀着那副宽肩坐起来,仿佛一觉睡没了骨头:“饿……”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向谁祈食。
应桃看到敖凛露出的半截白腰,顺手帮他拽了拽衣服,“我也饿。”
敖凛揉着眼睛:“饿你就吃啊。”他都闻见外面饭味儿了。
应桃也不跟他客气,低头轻轻啃了下龙角。
敖凛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清醒了,诧异着抬头:“你是不是有点过?”
应桃知错不改,下次还敢,笑道:“还好。”
敖凛烦恼地把角隐去,一边数落他:“好什么好,大清早上吃这么补是想流鼻血吗?”
应桃:“……”
应桃叹气:“唉。”
更想吃了。
敖凛奇怪地瞧着他:“叹什么气啊你。”
应桃转眸过来,那眼神看在敖凛眼里,不知怎么就有点幽怨的意思。
很像动物园里的老虎狮子,铁笼子外扔了一大块肉,但不论怎么伸爪爪都勾不到的可怜感觉。
敖凛稍微板起脸,让这只漂亮妖怪赶紧把露出大片胸口的扣子扣上,因为空姐的小推车马上就要过来了。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别人想看得花钱。而且应桃怎么说也是他们单位的福利机……
嗯,负责给他发福利的。
可是空姐却越过他们,直接往后面的经济舱去了,并且走得很急。
敖凛伸头瞧了瞧,原来是经济舱里一直有孩子哭闹,孩子的母亲却放任不管。本来大家出行都做过心理准备,难免会碰到小孩受惊吵闹的情况,但这种态度恶劣的奇葩家长还真少见。
小男孩撒泼打滚:“我要玩具,给我玩具!”
中年女人嗑着瓜子,白眼翻到天上去:“看什么看,哪家小孩从小不哭,让他玩一会怎么了。”
旁边的眼镜男紧紧抱着怀里的包:“那你家小孩也不能掏我东西啊。”
女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臭着一张脸张口就骂:“谁掏你东西了,你瞧你那恶心样,一身臭味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谁稀罕要你的破烂!”
周围的乘客都用异样的眼光朝眼镜男看去,确实,他们总感觉有一股酸酸的臭味,还以为是谁脱了鞋子的味道。
眼镜男瑟缩着身体,懦弱道:“对、对不起。”
小男孩从过道爬起来,拽拽他妈妈的袖子:“就他包里有玩具,我想玩那个嘛妈妈。”
空姐赶忙前来解围,陪着笑脸给小男孩送了一包益智玩具:“小朋友,玩这个好不好?”
小男孩看了一眼,“呿”了声,摔在地上:“什么破玩意,女孩玩的,我才不要!”
女人也随手用杂志扇着风,不耐烦地对空姐道:“你什么服务态度,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家宝贝。你们领班呢?喊她过来,我要换座位。”
空姐努力维持笑容:“女士您好,经济舱已经坐满了,您是要升头等舱吗?”
女人转了转眼珠,作出嫌恶的姿态:“对,这边太臭了我受不了,换座位的钱该小眼镜出。”
眼镜男浮肿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忍无可忍地说:“我没钱给你升舱。”
谁知女人冷哼一声:“我都看见了,起飞前你刚收了五十万的转账。”
——这也太胡搅蛮缠了,别人收的钱,关她什么事?见钱眼开啊。
有乘客忍不住站出来说话:“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互相忍让一下不行吗?”
女人嘲讽回去:“你讲道理,那你跟我换位子坐,看他熏不熏你就得了。”
大家都不吱声了,害怕被她抓住道德绑架。
“哼,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敖凛眯起眼睛看得真切,中年女人鼻子尖削印堂狭窄,是很典型的刻薄自私面相。
应桃也瞟了眼,随口道:“比劫劫财,必见凶灾。”
敖凛知道这个“比劫劫财”是一种大凶八字。这种人往往极其以自我为中心,做事不择手段,却经常因为脸皮够厚而取得不少利益。
说不定女人再闹一闹,就算眼镜男不掏钱,机组都会为了平息风波给她免费升舱了。
敖凛注意到周围正在大口灌水的人,忽然转头问:“阿桃,你渴吗?”
应桃轻笑一声,回答得别有意味:“我又不是人。”
敖凛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确实有一股酸溜溜的臭气。
但它绝不是人的体味,而是加热后腐烂发酸的感觉,让敖凛这条被庙里灵气养刁了的龙有点想吐。
像是……硫磺味?
敖凛直觉事情不太对,和应桃说道:“我过去看一眼,你外套在哪,借我。”
应桃关了头上的空调出风口:“觉得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