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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外
    脑残电梯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卡在了三楼,齐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路顺着楼梯跑上楼,又从楼道这头跑到那头,还没站稳当,就看见隔壁包间涌出来十几个男生,有两个还拎着酒瓶子,乍一看特别像是闹事的,楼道里的服务生神经都绷紧了。
    乔源闪身藏在了拐角后,定神一看,基本上能认出个七七八八,发现全是马思远一派的富家子弟,都是齐尧身边的人。
    乔源心里咯噔一声,还没等他咯噔完,他最不想看见的齐尧从包围圈里露了个头,齐尧抱着一大束玫瑰花活像个赶着结婚的新郎官,一把推开了温余和许念念所在的包间。
    乔源被这通匪夷所思的操作惊呆了,瞬间都没能反应过来,齐尧这是要抢人还是去给温余送花。
    这时等在楼下的宁致突然打来了电话,乔源的手机立刻传来第二套广播体操的配乐,走在队伍最后的马思远回头看了一眼,吓得乔源急忙捏着手机后退,一转身脑袋迎面撞在了墙上。
    电话那头宁致问:“什么情况,楼上怎么了?”
    温余第一次和女生表白,头半个月就把想说的话打了草稿,草稿怕被发现不敢留着,写一次背一次,背完就扔,一个礼拜下来把想和许念念说的话和自己说了千八百次,然而到了许念念面前还是卡壳。
    这是他动心的第一个女孩,想把一切做到最好,只是人们的计划多半美好,实施起来却总能遇见这样那样的问题,温余开会作为班长讲话,演讲作为选手讲话,晨读作为优秀代表讲话,能在无数双眼睛下脱稿歌颂各大英雄人物,赞扬上台前刚知道的世界地球日,却没法坦然的看着许念念,告诉她我喜欢你。
    他俩都是性子静的人,平和的聊完了所有能聊的话题,就在许念念对郑可心上厕所时间产生质疑,温余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一群陌生的男生忽然涌了进来。
    被一群人拥着的齐尧抱着□□直奔向许念念,一个没站稳,扑通一声把原本准备好的单膝下跪演绎成了双膝下跪,要是顺势个磕头,特别有拜年的气息。
    许念念被吓傻了,整个人往沙发上缩了一步,震惊的看向了温余。
    温余在告白演练中,设想过许念念的诸多反应,对成功和失败都做了预期假设,认为自己已经能平和的面对今天发生的一切,然而他千算万全,却怎么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一个齐尧。
    齐尧想要拉许念念的手,被温余拦住了,一旁有两个男生“啧”了一声,秉着哥们义气对温余的举动极其不满,然而齐尧没强求,对着许念念说了一通掏心窝子的话。
    酒气足逻辑欠,哼哼唧唧谁也没明白他在说啥。
    乔源那边,电话那头的宁致还在询问情况,乔源一个头两个大,压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偷偷摸摸靠近了自己的包间,做贼似的趁着房间里的男生不备,悄悄潜了进去蹲在了沙发后面。
    沙发后放着一盏碎掉的灯,更好空出一条一人宽的窄缝,包间里灯光又暗,黑灯瞎火的没人注意到溜进来个人。
    宁致那边开着免提,听到乔源嘘了一声没了动静,不确定的猜出乔源在偷听,几个人疑惑的交流了一下目光,跟着安静下来,就听见电话里传来模糊不清的说话声。
    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这人好像嘴里含着水,吐字不清。
    宁致用口型问:“这是小白吗?”
    安冀用口型回:“温余喝多了?”
    郑可心眉头皱的更紧,不知道乔源在搞什么名堂。
    电话里的说话声忽然停了下来,接下来是一声清晰的咳嗽,而后突然传来十几个男声的鼓掌喊叫:“答应他!答应他!”
    宁致她们三个围着一个手机,凑得太近,被突然增大的音量吓了一跳,猛地直起了身子,楼上的温余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立刻被近旁的两个男生堵住了。
    许念念没有乔源那么广的人脉圈,除了齐尧其他人一概不认识,十几个闹事的男生被乱窜的彩色灯光一照,各个不像好人,许念念被吓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着齐尧拼命摇头。
    房间里乱成了一锅粥,马思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他妈,立刻老实了些,朝着身后的哥们们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男生们音量降下来,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就在这时,许念念忍无可忍的一把推开了齐尧和马思远,飞快的冲了出去,温余推开近旁的两个男生紧跟其后,追着许念念跑下了楼。
    乔源抓准时机猛地从沙发背面翻上来坐到了许念念之前的位置,一把拽过齐尧的玫瑰花往旁边一扔,而后拉了这个醉鬼一把,齐尧酒量不好,此时醉了六七分,神志还算清醒但身子完全不听使唤,差点被乔源一把拽进怀里。
    等一屋子吃瓜群众把头扭回来要架着齐尧追出去的时候,忽然发现面前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几个人脉广的已经认出此时齐尧的“告白”对象,交头接耳的嘀咕着:“乔源?”
    原本想出去接电话的马思远不知被谁一推手机摔在了地上,又不知道混乱中被谁踩了几脚,新买的手机从毁容到报废这一变身总共没超过五秒,马思远有气没处撒,都不知道该指着谁鼻子骂,是一点管闲事的心情都没有了,大骂了一声“卧槽”骂骂咧咧的推开人走了出去。
    他一走,满屋子的男生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屋子里各班的人都有,大家因为一些浅淡的机缘玩到一起,实则除了和其中几个关系很铁,其他都是点头之交,一群点头之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关了伴奏全都不知道怎么接着唱了。
    乔源把齐尧推到沙发上坐着,一手按着他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举起手机当对讲机用:“宁致,听得见吗,楼上出了点事,许念念和小白下楼了,我这边也马上下去,你们在大厅等我。”
    说完,他把手机放到一旁,往沙发上一靠,朝着几个还算面熟的男生说:“哥几个真给面,今儿兄弟我跟朋友过来过生日,没想到齐尧带这么多人过来撑场子,我这先谢谢大家了。”
    一个男生顺着台阶滑滑梯,立刻接上:“哪儿的话,齐尧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应该的应该的。”
    剩下发愣的默默适应了状况,跟着寒暄了几句,生日快乐说完又说了几句半生不熟的场面话,纷纷离开回自己地盘了,也没人管还被按在沙发上的齐尧。
    而电话那边乔源的声音刚停,许念念和温余就一前一后的从楼梯上冲了下来,两个人跑的太快,都没注意到大厅里还守在电话旁的三人。
    宁致三人看着人冲进门,又看着人冲出门,已经完全被搞糊涂了,宁致纳闷的看了看安冀,安冀也纳闷的看着她,宁致又把目光转向郑可心,郑可心憋闷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没理会宁致的目光也跟着追了出去。
    面对一屋子陌生男生,许念念本能的想要逃跑,她冲出ktv的大门一路朝着公交站的方向狂奔,全部的能量全用来提供飞快消耗的体能,已经完全没有精神想其他东西。
    直到跑到了公交站,摸到了公交站牌,许念念才扶着胸口停下来,又怕又累折腾的说不出话来。
    到现在她都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乔源的生日会齐尧会出现?为什么齐尧会突然和自己告白?这么长时间郑可心到底去哪了?难道齐尧是和乔源商量好的,大家都知道?
    郑可心也知道?
    温余一路追到公交车站,看见许念念气的红了眼眶,下意识想要安慰一下她,可他刚伸出手许念念猛地后退了一步,不确定的问他:“大家......大家都去哪了,今天......今天的事情是你们计划好的吗?”
    温余一下子被问住了,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两个人沉默了几秒许念念已经从混乱的状态里反应过来——齐尧的事情应该是个意外。
    乔源是个有分寸的人,温余更不会胡来,宁致安冀和齐尧也没有任何交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所有人都骗她,郑可心也不会,这事应该和他们无关。
    那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尧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许念念心里乱的很,缓了缓朝着温余摇了摇头,想说是自己瞎想,一时乱说的,让他别放在心上。
    然而这样略带安抚的摇头在温余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你们怎么能这么骗我,这么耍我。”
    温余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大家是有事瞒着你,但不是齐尧,我也不知道齐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本来不是这样的,大家就在楼下等着哪也没去。”
    他语无伦次的解释了一通,练习了无数次的话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要和你告白的不是齐尧,是我。”温余到底还是紧张的握了下拳头,他看着许念念,一字一顿,“念念,我喜欢你。”
    已经跑到站牌后的郑可心被这句话钉在原地,而后一步也迈不动了。
    她自己听到过很多遍这四个字,但从没有一次听得这么清楚过,温余的嗓音温和干净,像是在念电影里的旁白,郑可心瞬间被这句话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许念念艰难的看着他,既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的事情太多太乱,没一件在她的意料之内,她无力招架,凭借着本能最先想到了沈言笑。
    “那......言笑呢。”
    温余没想到她的回应会是这个,有些着急的上前了半步:“我不喜欢她,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知道她喜欢我,可是......可是......是我对不起,我和她道歉。”
    许念念茫然了一下,她并不是想问温余和沈言笑怎么办,而是想问自己和沈言笑怎么办,那是她的同桌,她的朋友,她的小姐妹。
    温余不喜欢沈言笑没有错,可她该怎么面对沈言笑。
    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心力交瘁的朝着温余摆摆手,问:“可心呢。”
    被结界挡在外面的郑可心一怔。
    高一的时候隔壁班有个很喜欢郑可心的男生,轰轰烈烈的追了她大半年,后来那男生转学去了市里,走的那天,托同班一个女生来找安冀,转了八个弯来问郑可心,能不能去送送他。
    郑可心是个向来只会用快刀斩乱麻和回避战术处理感情问题的人,那天例外的心软,去校门口送了男生一段,
    那男生是个懂分寸的人,虽然不知道郑可心会不会来,但知道郑可心不喜欢人多,一早就把所有来送他的哥们朋友遣散了,一个人抱着个大书包坐在保安室门口的台阶上,远远一看还有些可怜。
    郑可心终于忍不住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男生抬眼看她。
    郑可心:“我是说,你喜欢我,是什么感觉。”
    “你这人真的是......有时候软硬不吃,有时候又挺可爱的。”男生笑了笑,或许是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索性大着胆子把心里话都说了,“我喜欢你就是,上课下课都想看见你,看不见你就心慌,想跟你说话,想跟你上下学,就算不能谈恋爱,并排一起走也行,想和你说我喜欢你,说很多很多遍,当然啦,也想听你说你喜欢我——虽然不太可能。”
    郑可心很感动,但也理智冷静的给自己下了定义,喜欢的表现因人而异,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感受,又或许有了喜欢的人,也不一定会让对方感知,更不会想跑去和对方说:“我喜欢你。”
    然而听到温余喊出这句话的时候,郑可心却突然开窍了。
    她决绝任何外来食物,所有巧克力棒棒糖都进了安冀宁致的肚子,却唯独接受许念念。
    她学不会女孩子间的亲密动作,讨厌手拉手一起过日子,却唯独接受许念念。
    她原本想着一个人活个七八十岁,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养只猫或者什么都不养,不希望自己的生活里有任何人,却唯独接受许念念。
    她总是会时不时看向许念念,总是会时不时想起许念念,甚至一大早跑到人家房间,蹲在她床边看她睡觉,会期待她拉一拉自己的手,跑来和自己一起睡,而如果有其他女生和她聊天打闹,自己还会有一种隐秘的不适。
    许念念是个例外,是个不该被齐尧告白,不该被温余告白,不该被任何人告白的例外。
    郑可心想起了高一时那个男生的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原本信誓旦旦的不会,不想,不可能,全都因为许念念变成了原来如此。
    她脑子里有一个不确定的想法在慢慢成形,或许她全部的反常,全都是因为,喜欢?
    不是朋友间,姐妹间的那种喜欢,而是涉及“永远”和“在一起”的喜欢。
    这个念头一出,挡在她和许念念见的结界碎了,郑可心绕过站牌出现在许念念面前,轻轻开口:“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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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发现了一家好吃的新疆炒米粉,新疆炒米粉加上小白菜和豌豆,真是人生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