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扯着江逾白的袖子移到旁边的桌子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串钥匙和录像带。
    “我买了一栋别墅，很大很大的那种。”
    “人家说，抑郁症是因为得到的爱不够多，我想那可能是吧，毕竟像战哥这么美好的人，理应得到更多地爱啊！”
    “所以我想，那以后我们就搬到一起住，这样他就能知道所有人都是爱着他的。”
    苏绾绾的眼睛里含着闪亮亮的泪珠，勉强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却显得很难看。
    江逾白从她手中拿过钥匙和录像带，然后慢慢放回桌子里。
    “他最终找到了他的归宿，这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对于hiv病人来说，能够自主的选择死亡，也算是某种残忍的温柔。”
    “……”
    苏绾绾震惊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江逾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对不起，我不是……”
    “hiv？”
    “他都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这样诋毁他？！江逾白……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苏绾绾用力的推开他，然后转身就想走的时候却又重新被他拽回怀抱中。
    “绾绾，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我最爱的男人诋毁我的男神，你让我怎么冷静？！”
    “……”
    江逾白一时间被她脱口而出的称谓震惊到，不过转瞬又温柔的扶着她坐下。
    “他在萧家的贵族医院治疗，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
    “……”
    苏绾绾双眼空洞的看着他，“所以……他才选择这种方法？”
    “或许吧。”
    “那昀哥呢？！他现在在哪？”
    苏绾绾转身从床下拿出手机，“我们现在就去他身边，我不能再失去谁了。”
    江逾白攥紧她的肩膀，“绾绾，你先冷静一下，你现在这样过去只会……”
    “他死了啊！江逾白！”
    “你让我怎么冷静啊！”
    苏绾绾忽然蹲下身，大颗大颗的眼泪开始毫无顾忌的淌下来。
    “我……都没见到他最后一面，我到底都在干嘛啊！”
    江逾白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我们现在过去，没事的，现在就过去找他。”
    苏绾绾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但仍旧不敢点开，只有黑暗的屏幕映照江逾白通红的眼眶。
    “他之前发给我的那些话，我竟然还觉得好笑……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早一点把房子和录像带送出去？！为什么……要留下这种遗憾？！”
    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至少会有点长进。
    结果还是像个混蛋一样，浪费着大家的关心却不懂回报。
    心里想着的从来都是自己那点点可怜的儿女情长，其他的朋友正在经受着怎么样的煎熬却从来都不在乎。
    之前是沈忻薇，现在是战冷秋，以后是谁？！
    回滨海的路上，苏绾绾终于打开了手机，在做足了思想准备之后点开战冷秋的微博。
    “我哭了，这个消息一定是假的对不对？！为什么还没有人出来辟谣啊！”
    “哥哥去了那边要好好的，不要再受病魔的折磨，不要再承受世俗的眼光。”
    “他真的很好，你们没有心！！！”
    “重新回到童年的战哥要幸福啊，不要记得我们，只记得你爱过的人就好！”
    “……”
    苏绾绾看着微博下的评论开始忍不住的掉眼泪，江逾白坐在身边递着纸巾。
    和大批大批悼念形成无比讽刺对比的现象是，就在这条微博的评论中，还有很多是之前网友们的留言。
    “你一个男人戏是真的多！哦对了，我忘了，你还算个屁的男人啊哈哈哈哈！”
    “能不能别天天买热搜了，看见你那张嘴就觉得恶心！”
    “退圈了还不消停，等着爷来骂你？呵，你个垃圾也配？男人的耻辱！”
    “别再自导自演了，根本没人关心你到底和哪个男人谈恋爱好吗？真是恶心！”
    “这种艺人就应该抵制！封杀！关进牢里也不为过！”
    “建议割掉哈哈哈！”
    “……”
    看到这些评论，内心反而有些平静。
    不知道现在披着伪善的皮在悼念着他的人，有多少是曾经用脱口而出的话杀过人的！
    历经两个小时的舟车劳顿，赶到别墅的时候，苏绾绾看着眼前一片漆黑的房间，忽然开始腿软。
    她很害怕推开门之后，甚至就连墨昀都见不到了。
    江逾白似乎是已经察觉到她的想法，揽了揽她的腰，“放心，已经派人过来了。”
    苏绾绾轻咳了声，“嗯，我们进去吧。”
    她记得，之前也在同样漆黑的别墅中，看见过萧炎宸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或许是因为光亮下，心中的话语根本跑不出来吧。
    和她预想中的情况差不多，墨昀一个人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苏绾绾小心的打开灯，却发现整个房间都已经空了。
    之前，客厅正中央悬挂着一幅画，是战冷秋和墨昀的结婚照。
    如今那里的位置，也是空空荡荡。
    曾经能够容纳她们七八人靠坐着依偎在一起的大沙发也无影无踪。
    墨昀抬头向她看过来的时候，薄薄的嘴唇勾了勾，似乎是要对她笑笑，最终却没做出个完整的笑容。
    “你瘦了。”
    苏绾绾尽量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只是来看望哥哥，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要再给他压力了。
    墨昀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已经浑浊不堪。
    他白皙的脸上满是胡茬，头发蓬松凌乱着，身边堆满了酒瓶。
    “阿和。”
    墨昀带着哭腔的声音入耳，苏绾绾忽然再也忍不住朝着他狂奔过去，扑进他怀中。
    “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我来的这么晚，对不起之前没有保护好你们，对不起我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担。
    “他说，好累，想要睡一觉。”
    “想吃雪花酥让我去买，晚上还要一起吃露天烧烤。”
    “结果，回来之后……”
    墨昀茫茫然抬起头，用手指向阳台，“他就在那看着我，什么话都没留下。”
    苏绾绾感觉她要窒息了，这种被巨大悲伤席卷而来的瞬间，原来根本都发不出半点声音。
    “可能，他怕和你说着说着，就舍不得了……”
    抬手帮墨昀擦去眼泪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他的脖颈处竟然有一道红色的痕迹。
    再凑近一些看，发现是已经愈合的疤痕。
    他是……自残了吗？!
    苏绾绾震惊的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