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零愿意搭理她之后,喻书诺对纠缠零这件事更是乐在其中了。
即便零学会了如何运用他的表情来融入一个团体,他还是不乐意让喻书诺跟在他的身边。
喻书诺迟早会离开这里,之后他们不会再相见,所以现在和他的相处都是无意义的。
零问过喻书诺:“为什么不和他们玩。”
喻书诺只是甜甜地笑:“因为哥哥你最好看呀——”
零无言,之后依旧我行我素,每天还是例行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房间、图书室、角落,小尾巴则从早上就蹲在门外,看见他出门就跟上,他不赶喻书诺走,但也当她不存在,喻书诺却不在意一样,憨笑着抱着绘本和他排排坐,在树荫下有样学样地读绘本。
只要零对她表现得和颜悦色一点,女孩就会很开心,而那些想要从女孩这里抢营养剂的小孩,也会因为他的态度而不敢对女孩使坏。
最开始喻书诺是不是意识到这一点才跟在他身后,零不知道,他也不在乎,他默许女孩的跟随,只是因为在雪地里绽放开如花的笑靥,那是他第一次用双眼读到的善意,和人这种生物的美丽。
但就如他所想的,这一切都不会长久。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零身边的那些人没有再改变过。从他醒来为止,他没有再见过有谁从二楼进出。
如果这些人不再是实验对象,难道这个羊圈变回了真正的堡垒吗?
零一日日地怀着这样的疑问观察,完全不相信男人会好心地做这样的事。
这样整整五年,他对喻书诺的态度从冷淡逐渐软化,学会对这个女孩释放善意,成为她彻底依赖的大哥哥。
喻书诺很会讨人喜欢,总是说着甜蜜信赖的话语,用她不具任何攻击性的笑容击垮任何一个人的防线。
零没有妥协,没有承认,但他心中的天平渐渐向女孩倾斜。
每每见到她毫无阴暗的面容,零都会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名穿着不属于这里的昂贵外衣的憨厚可爱的小女孩,不失小聪明,有着能叫普通人一眼就喜欢上的本领,天真却不失礼貌。
她不应该生活在这里,啃着对她来说难以下咽的营养剂,日复一日坐在他身边读着绘本或是生涩难懂的书籍。
她应该像书中那些大小姐,有一流的家庭教师,学着高雅的礼仪、音乐、舞蹈或是其他任何她感兴趣的东西。
坐在这里用渴求的眼光看着钟楼以外,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零知道女孩想出去。
女孩问过他不止一次,为什么他们不被允许出去?
零没有回答,他回答不上来。
他早就知道,这些小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从他手术之后见到的小孩,和在他手术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
他们有着根本上的区别——家世。
那些会掠夺的小孩消失在了栅栏之内,留下的孩子会询问,会讲礼,大多有着矜持的态度,他们甚至互相认识,偶尔会抱着来时的衣服抱在一起哭泣。
零明白,他们都是因为误入错误的小径被怪物掠走,才会出现在这里。
一直不缺勇敢有谋略的孩子,他们企图从这里逃出去,零会在暗处看着他们的行动,偶尔会伸出手帮助他们一下,或许是拖住男人的注意,或是为他们的计划填上隐匿而重要的一笔。
但没有人成功过。
没有人从他身边消失。
零不解,所以偷偷去了实验室,用了些手段解开男人加密的实验记录。
他用自己从没出过错的记忆力记下了一切数据,飞快将一切恢复原样,跑出了实验室。
回忆那些数据,他才发现,原来所有样本都在被带入孤儿院的三个月内进行了实验,然后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而所有失败的样本已经被清空,之后的这些小孩,没有清空的记录,全部已在星历449年春节前后完成实验。
那时他还躺在那间房的床上,对这些一无所知。
加上他,正好一百个实验对象,来自中国内外各种大大小小的家族,或有财阀商贾,或有演艺世家……原来除了他,都是有家人的小孩。
这样大规模的事件,为什么至今都没有人找到失踪小孩的踪迹?
“你过线了。”熟悉的声音把他震醒,由不得他继续思考。
零听见这个声音,抬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房间门口的男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回来得这么快。
以往在这天,男人都因出去办事而不在院内,直到晚上才会回来,男人在这时候出现,并且已经发现了他做了什么,是零无论任何都没有想到的。
零也不慌,他在决定偷看时就知道,男人一定会发现,所以他将男人说的话回敬过去:“你才是,过线了。”
无论是将这些人带到这个无名的孤儿院来,还是把他们留在这里数年,都是过线的行为。
零知道,单单这样的话威胁不到男人,可他有最大的筹码。
“你知道我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的。”
他可以将身体的痛苦视若无物,他可以用这种痛苦结束自己的生命,而那是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的。
零的筹码是自己,为此,他可以对男人要求任何事。
五年前,他就用同样的技俩要挟过男人了,现在只不过是更过分一点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