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穷，又因为怕，所以他们很自然地妥协了。
    就算是最后被珠珠摁着的那一个，哪怕她一直叫着不喝臭水沟的水，不打二十个嘴巴。
    “她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号召你们来打我，侮辱霸凌我，也就没有这么多事儿。你们说是不是？没道理，你们都喝了臭沟水，都打了二十个嘴巴，她什么都不做，是不？”
    珠珠慢慢悠悠地说。
    “所以，她得喝两口臭沟水，打四十嘴巴。她自己不要想打，你们就帮她抽四十嘴巴。你，用她的水壶，把臭沟水装过来，让她喝。”珠珠指着家里有六个孩子的那个女生道。
    那女生很害怕，但又没办法。如果这事真闹开了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好吧。”
    于是她拿出了自己的水壶，其实也就是一个矿泉水瓶，在臭水沟里装了点水，拿过去给珠珠摁着的那个。
    珠珠深深地看了那女同学一眼，不算是太蠢的，还知道用自己的水壶来装。这要是真拿了她摁着的这人的水壶，回头指不定，她怎么被人收拾。
    “我不喝！”那女生被珠珠摁着大叫。
    “你们过来喂她，喂完，记得打她四十个嘴巴。”珠珠朝他们当中的几个男同学招了招手。
    那几个男同学立马走了过来，两个人没花多大力气就按住了她，其中一个还捏开她的嘴，把臭沟水往她嘴里倒。
    珠珠在一边看着她喝完臭沟水，又被她那些朋友轮流打了四十个嘴巴，才转身回家。
    裴九安看得心不在焉，他一边觉得珠珠这样对付他们太没震慑力了，一边又在想他和珠珠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珠珠以前能看到自己，现在却看不到自己？
    刚刚他明明看到珠珠能感觉到自己，为什么等他再做出类似的动作时，珠珠却一儿反应也没有？
    珠珠到家的时候，屋子里的门是开着的，一股冲天刺鼻的酒味儿从屋子里面传出来。
    珠珠看到王美玲又喝了酒，眉尖蹙了蹙。
    “贱人！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要把他抢走！”王美玲一看到珠珠，就跑了出来。
    珠珠下意识地往外跑，但还是一把被王美玲薅住。
    “明明他是先看上我的！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害了我一次又一次！你还我孩子！”
    说着，王美玲就跟疯了一样，伸手去掐珠珠的脖子。
    裴九安看得吓了一跳，“珠珠，拿石头打啊！她都要掐你脖子了！”
    珠珠被王美玲推抵到墙上，小脸被掐得通红。
    “珠珠！”
    王美玲这状态就跟之前在梦里，她要摔珠珠的情况一模一样！
    他很确定王美玲的精神状态绝对不正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裴九安的叫喊，让珠珠有了信心反抗，珠珠摸到了石头，一把砸向王美玲的后颈。
    王美玲晃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这动静一下子就惊动了同层的邻居，好事的纷纷开门看了看，也仅只是看了看，就把门关上了。
    最多也就一句，“王美玲又喝酒了，这女人一喝酒就开始发疯打孩子。”
    “可不是！”
    显然，他们对王美玲这种情见惯不怪了。
    “珠珠，你没事吧？”裴九安问。
    珠珠低着头，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一会儿之后，缓了过来。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王美玲，也没有着急要把她扶到床上，而是在一边小凳子上坐下，望着地上一堆碎纸发呆。
    “珠珠，你怎么了？”裴九安见珠珠望着地上的碎纸，看着看着眼眶还发红了。
    他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地上的碎纸是她的初中课本。
    “珠珠，别哭，不就是几本书吗？没事的。”裴九安并不知道珠珠把学习看得多重，只以为珠珠是因为课本被撕了单纯的伤心难过罢了。
    珠珠眼泪越掉越多，一滴一滴，把碎纸片打湿。
    裴九安在一边看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珠珠，别哭了。这些书，等你以后上初中了还会发的。”裴九安低低柔柔地在珠珠耳边劝。
    可珠珠根本就听不到，她难过了很久。
    最后才把这些碎纸捡起来，放进煤炉子里当柴火烧了。
    王美玲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了。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昨天在家做了什么。
    她对珠珠特别冷淡，甚至连一个表情都不会给珠珠。
    冷淡到仿佛裴九安在梦里看到的，王美玲曾对珠珠好的那起初几年，都是不曾发生过的。
    裴九安知道，起先王美玲不这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从王美玲被柳青荷卖到t国之后开始，在t国生活的那段时间，彻底改变了王美玲。
    他似乎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但是他不能忍受她这样对珠珠。
    珠珠有什么错？
    珠珠什么都不知道啊。
    初中的课本被撕，裴九安很担心珠珠的情绪。好在珠珠哭过一场之后，并没继续难过。
    她背着书包继续上学，听课，做题，放学。
    很快小学考初中的考试要来了。
    珠珠更加努力地看书了，即便她没有什么辅导资料，但她那些课本已经被珠珠翻得滚瓜烂熟了。
    她的班主任老师，特别希望珠珠考上京都贫民窟外的一所公立中学。于是还特地把自己买的辅导资料给她。
    珠珠担心带回去会被王美玲撕掉，所以只能在学校里面看。
    裴九安看着珠珠学习，安静的日子如流水飞云般过去。
    很快就到了珠珠小学考初中的日子了，学校老师帮她报的学校，要参加报考学校的出题考试。一般安排在教育部统一的毕业考试之前。
    “你这次一定要稳。不要急。要是能考出去，将来对你考大学也有好处。”老师对珠珠道。
    珠珠倾了下头，但又担心学费书本费的事情。
    老师自然也知道自己得意门生的担心，便道：“至于学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这次考到他们的奥赛班，学费是全免的。不过书本费，到时候学校老师和社区再想办法。”
    其实书本费也没有多少钱，就是这孩子以后真去了公立学校读书，这来回估计就不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