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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永远不会不要你
    简公馆的大厅几乎是一片死寂。
    除了简怀北那语气中道不明的丝丝喜意:“你是说,我二哥死了?”
    刘秘书听出了简怀北话中的快意,不满地看向简怀北。
    简怀北似是怕大家看穿了一样,忙拍着自己的脑门,哭道:“二哥啊,你怎么就死了?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死了,简氏怎么办?我和妈怎么办?二嫂怎么办啊!”
    这会儿,他也不直接叫叶沅了,张嘴就改成了二嫂。
    简苒不知道叶沅是什么感受,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捏碎了一样,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几度怀疑自己会失声!
    “刘秘书,我离开渝省的时候,我就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爸的尸体呢?”简苒摁着胸口,用极缓的语速问。
    刘秘书一脸凝重,声线发沉:“大小姐,你离开渝省之后,我就一直沿海寻找简总的下落。这两个月来,我几乎把沿海的村落都走遍了。终于,找着了简总。”
    “简总被推到渝省靠海的一个村子里,我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把简总埋了。”
    “那你又怎么肯定,那个死的人就一定是我爸爸?说不定是其他人也落海了?”简苒追问。
    “简苒,我们知道怀南哥的死对你打击很大,可是人已经没了,你就不要……”柳青荷装模作样道。
    “闭嘴!”
    简苒扫了柳青荷一眼。
    王盈见柳青荷被简苒喝住,跟着帮腔:“简苒,你对我妈放尊重点!我妈好歹也是你的三婶!还有你爸爸死了就死了,是人都会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那你为什以现在不去死?”简苒浑身唳气张开。
    王盈看到她这副模样,仿佛看到了她刚回简家的那鬼样子,阴沉可怕,跟森罗殿跑出的孤魂野鬼似的。
    她吓得躲到柳青荷身后。
    “刘秘书,你怎么确定那个人就是我爸爸?”
    简苒声量加大,裴九安听得出来,简苒的情绪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他默默站简苒身后。
    刘秘书从口袋里找出一个戒指,随后拿出了一张照片。
    叶沅认得那个戒指,猛地冲过来抓了过去:“这是怀南的戒指!是怀南的戒指!”
    “大小姐,我找着了村里人埋简总的地方,我让人把简总重新挖了出来。沿海的天气比较热,简总的尸体已经发臭腐烂,我让人拍了简总戴着戒指的那只手。随后,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把简总火化了。骨灰,就放在老太太的书房里。”
    刘秘书边说着,边将照片递给简苒。
    简苒紧抿着双唇,将照片接了过来。
    照片里是一只已经开腐烂的手,无名指上戴着刘秘书刚刚拿出来的那枚戒指。
    简苒依稀可以回忆着这双手,跟简怀南生前的那双手重合。
    混乱的影象在她脑海里翻滚,戒指没有错!
    那就是叶沅和简怀南当年结婚的戒指!
    “怀南!怀南!”良久,叶沅终于爆发。
    她直接冲进了书房。
    简苒死死盯着那张照片,不让眼泪掉下来!
    爸爸就这么死了?
    她不相信!
    “刘秘书,是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把尸体火化了?就那么一具死尸,没有做过dna比对,他就不一定是我爸爸!”
    任谁都看得出来,简苒是在死撑。
    “大小姐,对不起。”刘秘书低下头,一脸沉重。
    “我爸没有死,你火化的那个人没有做过dna比对,他不一定是我爸爸。”简苒道。
    仿佛只要咬定这一点,简怀南就真的还活着一样!
    “大小姐,简总的身体经过海水浸泡,虽然很多地方开始腐坏,但简总的左耳有一块胎记,当时火化的时候,我看得特别清楚。我敢肯定,那个人就是简总。”
    “我不信!你说你看到了就看到了?你说那是胎记就是胎记?为什么其他地方都腐坏,就那块胎记的地方没腐坏?刘秘书,你在骗我!”
    “大小姐,我没有骗你。”刘秘书直视简苒。
    “你就是在骗我。刘秘书,你心里肯定有鬼。如果没有鬼,你为什么不把我爸爸的尸体运回来?你到底是谁?你在计划什么?”
    “大小姐,请节哀。”
    刘秘书站在那里,任由简苒发泄情绪一样地诘问。
    “我大伯当年是怎么死的?刘秘书,你应该最清楚。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几乎都死了。只有你还活着。你能跟我说说,我大伯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刘秘书一脸为难地看向简老太太。
    他似是顾虑到简老太太的情绪,而不想旧事重提。
    “简苒,不要再问了。”简老太太出声。
    其实,简老太太跟叶沅一样,一直抱着简怀南还能回来的一丝希望。尽管她不停地告诉自己,简怀南是回不来了。
    可她骗不了自己,在她的心底深处,她就是一直这么盼着的。
    “为什么不问了?刘秘书,你到底是什么人?”简苒朝刘秘书一步一步逼近。
    刘秘书站在那里不动,眉宇间露出无奈,想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大小姐,大简总是在医院抢救无效,才……”
    “我是问你,我大伯是怎么出事的?不是问你他在医院怎么样?”
    “简苒,你有完没有完!你爸已经死了,你非得在老太太面前说你大伯的事吗?”简怀北看不下去了,斥道。
    “三叔,我在问刘秘书,你这么紧张干嘛?还是大伯和我爸的死,都跟你有关?”简苒犀利地看向简怀北。
    简怀北眼珠子一瞠:“简苒,你别血口喷人!简怀山和简怀南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二哥,我干嘛害他们?”
    “没错!简苒,你别像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我爸爸才不会害人!”王盈道。
    “简苒,你回去吧。”简老太太拄着拐杖,缓缓地朝她走了几步,声音沉重得不能再沉重。
    哐当!
    书房传出一声巨响,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简苒意识到叶沅可能出事了!
    “妈,你在干什么!”简苒第一个冲了进去。
    叶沅抱着简怀南的骨灰罐子,直愣愣地坐在地板上,周围破了一个花瓶,简苒隐隐看到叶沅的裤腿上渗出一丝血迹。
    “阿沅,你可千万别想不开。怀南哥走了,我们也很伤心。但日子总要过下去啊。你还有简易要照顾呢。”柳青荷软声软语地劝道。
    “二伯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你要是担心无依无靠,可以再找一个老头儿互相照顾嘛。”王盈插道。
    简老太太敛了敛神,就在简苒要发难的功夫,简老太太一巴掌朝着王盈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直接把王盈抽到了那一片花瓶碎片中,一个不小心,王盈的脸被其中一块碎片刮到了。
    “简家怎么会出你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
    简老太太支着拐杖,颤颤地指着地上的王盈。
    “啊!”王盈摸到自己脸上的血,以为自己毁容了,不停尖叫!
    “盈盈,你怎么样?”柳青荷忙扑过来,查看到王盈的伤口。
    简怀北见王盈受伤,一脸心疼:“妈,你没看到地上有碎片吗?你怎么可以在这里打盈盈?再说,盈盈说得也没有错。二嫂以后要是受不住寂寞,完全可以再找一个!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
    “简怀北!你!”简老太太气得不能自已!
    她抓着拐杖的手,之前虽然颤抖着,但眼下已经连拐杖都抓不住了。
    很快,简老太太两眼斜翻,浑身抽搐,开始往后倒。
    刘秘书眼看情况不对,忙把老太太扶住。
    “妈,妈你怎么了?”简怀北被简老太太吓到了,关切地喊道。
    简苒知道简老太太这是中风了,推开简怀北,一把掐住简老太太的手,开始摸脉。
    她一秒钟也不敢耽误,摸完脉之后,立即开始给简老太太扎针。
    “裴九安,奶奶脑溢血,你快把奶奶的十指指尖扎破,把血给我挤出来。”简苒道。
    “简苒,你说妈有脑溢血,那赶紧去医院!你可别乱给我妈治!”简怀北伸手,想把简老太太抢过来。
    裴九安瞅了简怀北一眼,那带煞的眼神吓得简怀北退到了一边,什么也不敢说。
    柳青荷正着急王盈的脸,冲着简怀北道:“怀北,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送我们去医院!”
    简苒手速极快地给简老太太扎针,针扎完之后,随着裴九安将简老太太十指指尖的血挤出来,简老太太口歪眼斜的情况,慢慢缓解。
    抽搐也停了下来。
    “奶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你试着眨眨眼。”简苒观察着简老太太的情况,边道。
    简老太太虽然中风,身体不能自控,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本来想张嘴说说话,但发现根本说不出什么。
    她使劲朝简苒眨眼。
    “奶奶,你别担心,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简苒道。
    简老太太又眨了下眼,似是放心了一样,整个人软了下去。
    刘秘书这会儿抱起简老太太,裴九安把管家叫过来,安排了车。
    简苒将叶沅扶起,检查了一下叶沅腿上的伤口,应该打破花瓶时,不小心划到了。
    “妈,奶奶脑溢血中风了,我现在必须跟奶奶去医院。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好吗?”
    “简苒,裴君过来了。我让裴君看着你妈。”裴九安道。
    简苒倾头,看了叶沅一眼,跟着裴九安上了车。
    简怀北和柳青荷担心着王盈的脸,已经挤上一辆车早一步出发去医院了。
    简苒坐在车后座,随时注意着简老太太的情况。
    二十分钟后,简老太太被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由于简苒处理得及时,简老太太由脑溢血引发的中风,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知道简老太太没事了,简苒一下子就跟虚脱了一样,软在地上。
    裴九安将她打横抱起:“怎么了?是不是很累?”
    简苒摇头,她什么都不想说,小手虚虚地圈着裴九安的脖子。
    小脸埋在裴九安的怀里,一动不动。
    不久,裴九安感觉到了胸前的湿热。
    他抚了抚简苒的长发,想说句别哭了,但还是打住了。
    怀里的小女人静静地哭着,因为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片刻之前,她强撑起来的冷静与尖锐在这一刻尽散,只剩下一副软软的皮囊。
    “裴九安,你以后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简苒哭着道。
    裴九安的心莫名地被简苒这一句揪疼,“苒苒小宝贝,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
    “只要你不先不要我,我就不会不要你。”
    “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