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
    “厉总看到我很失望？”时庭周嘴角咬着根烟，居高临下要笑不笑地睨着厉憬衍。
    厉憬衍没有回应。
    时庭周的不待见在脸上表现的明明白白。
    他刚从酒店外进来，瞧见厉憬衍的身影，不够就是想给他添堵而已，他连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懒得对厉憬衍说。
    “厉总慢坐，不奉陪了。”吐出烟圈，他傲然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厉憬衍一动不动。
    很久后，他才略有些僵硬地转身，仍然下意识地看向电梯方向。
    哪怕，什么也看不到。
    ……
    慕时欢带着小臣回到房间收拾今晚的战利品。
    小臣眼睛时不时地看向自己的手机，慕时欢知晓他是在等厉憬衍的电话。
    算着回到别墅的时间差不多了，手机振动。
    小臣眼睛发亮，欢喜地拿着手机去了一旁接电话。
    慕时欢去了外面客厅。
    不一会儿，门铃响，时庭周到来。
    “四哥。”慕时欢给他倒了杯水。
    时庭周伸手将出去买的东西递给她：“给。”
    慕时欢看了眼，发现竟然说她爱吃的甜品。
    “谢谢四哥。”她接了过来，放在茶几上。
    时庭周直接问：“今天怎么回事？”
    慕时欢没有隐瞒，将接机的事简单地说了下，包括后面吃饭逛商场。
    时庭周听她说着，盯着她，突然冒出一句：“心软了吗？”
    慕时欢噎住。
    半晌，她摇头，缓慢但坚定。
    “没有。”她否认。
    时庭周长腿交叠：“讨论过抚养权问题没有？以后跟你，还是跟他留在江城？”
    慕时欢依然摇头。
    时庭周哼笑：“他也没提？”
    “没有。”
    这么一听，时庭周对厉憬衍愈发的不待见。
    “他在楼下大堂。”他冷不丁地说，“如果你现在下去，不出意外还能见到他，扮深情呢，时间久了确定自己不会再次心软？”
    慕时欢没有言语。
    “你有没有想过，他始终不提抚养权的事，是为了什么？把小家伙送到你身边，又打着什么主意？”时庭周再抛出一句。
    没等她说话，他又是哼笑。
    “都是男人，四哥对他在打什么主意再了解不过，”时庭周一脸正经地提醒，“妹妹，四哥不管你现在什么想法，总之，争气点儿，别再被厉憬衍那种男人骗了，懂？”
    “不会。”慕时欢说。
    时庭周却不信。
    或者说，他对厉憬衍的极度不待见导致他看厉憬衍哪哪都不顺眼，只要想到那个男人他就嫌弃，都是男人，玩什么手段他会不知道？
    他想再叮嘱，但瞧着她的神情，有些话还是咽了回去，只重复：“别再被他骗就好，厉憬衍 ……”
    “我爸爸不会骗人。”
    话音未落，脆生生的一句将他打断。
    时庭周一愣。
    慕时欢转头，看见小臣从卧室里出来，眼含委屈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时庭周。
    她懊恼，不该在小臣面前这样讨论厉憬衍的。
    她立即起身走到小臣卖钱，半蹲下，温柔解释：“是舅舅说错话了，你爸爸是好爸爸。”
    小臣抿着唇，不言语。
    时庭周瞧见，心中难免有些怨气，但不是针对小臣，还是因为厉憬衍而起。
    “你爸爸……”
    “四哥。”慕时欢及时阻止他。
    视线交汇，时庭周清醒，但同时也因为厉憬衍气笑了。
    今晚他是怎么了这么冲动。
    “爸爸不会骗人。”小臣忽然小声地说，“爸爸是最好的爸爸。”
    已带了点儿哭音。
    时庭周到底还是疼的。
    “对不起，”他也走了过来，心中叹息道歉，“是舅舅说错了话，舅舅开玩笑呢。”
    小臣没理。
    他看着慕时欢，眼巴巴的万分期待，同时也是格外的委屈难过：“妈妈，你真的不会再和爸爸在一起了吗？”
    慕时欢心情复杂。
    她不想小臣失望，可同样，她不想在这件事上骗他。
    “妈妈不是说过了吗，”她摸摸他的脸，温声细语，“不管爸爸和妈妈在不在一起，都不会影响我们爱你啊。”
    小臣一直都是懂事的，一直谨记着厉憬衍的话，要照顾妈妈，让妈妈开心。
    现在，他难得没有懂事。
    “可是，”他的哭音更明显了，眼眶也明显的红了，“我想爸爸妈妈在一起，想每天都见到爸爸妈妈，想一家人……”
    眼泪掉落。
    慕时欢替他擦掉，最后沉默地将他抱人了怀中。
    小臣轻声抽噎。
    “对不起，小臣。”慕时欢低声说。
    声音就在耳边，小臣听到了。
    他好像，感觉到了妈妈的难过。
    “是小臣的错，不该让妈妈不开心。”他从她怀中退出，努力地忍住了眼泪，摇摇头，有些小心翼翼，“妈妈不要不开心，小臣以后不说了。”
    刹那间，慕时欢心尖直泛酸。
    她想说什么。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时庭周闯了祸，懊恼得不行：“应该是黎烟来了，我去开门。”
    和黎烟约好了晚上要见面。
    开了门，果然，是黎烟。
    一起的，还有唐遇。
    “我来看看小臣，很久没见了。”唐遇解释来意，“很快就走。”
    小臣听到了唐遇的声音。
    从港城被带回来的一段时间里，唐遇和他相处的时间不比和厉憬衍的少。
    小臣同样喜欢他。
    “唐遇叔叔！”他喊道。
    唐遇看到他，朝他招招手。
    小臣看了慕时欢一眼。
    “去吧，和唐遇叔叔玩会儿。”慕时欢微笑。
    小臣这才跑向唐遇。
    两人去了另一边。
    “怎么了？”黎烟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慕时欢的异样。
    慕时欢摇摇头：“没事。”
    黎烟又看向时庭周。
    “我的错。”时庭周眉头皱着。
    “你们聊，我回房抽根烟。”知道她们闺蜜一定有话说，他离开，“有事给我打电话。”
    慕时欢点头：“好。”
    等他走后，慕时欢和黎烟去了外边露台。
    慕时欢揉了揉眉心。
    黎烟猜到了什么，说：“小臣是厉憬衍找回来的，找回来后发过高烧，是厉憬衍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之后又整天呆在身边，小臣对厉憬衍依赖是难免的。”
    慕时欢手上动作一顿。
    “高烧……”她喉咙骤然干涩。
    “嗯，不过就一天，放心，没事，他现在好好的。”黎烟捏了捏她的手安抚。
    她转头，看向里面。
    没忍住，她说：“在港城之前，厉憬衍去过c国，那时以为孩子在c国，就在从平城见你回来后，那时c国不怎么安全。”
    慕时欢沉默。
    黎烟没有再提及厉憬衍相关，只说：“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找到了小臣，是因为他被带回来的时候实在太瘦，瘦的……我都不忍心多看，更何况你，他只是不想你太难过，不是故意拖延那么久。”
    慕时欢哪怕对从前和厉憬衍的种种再逃避，再有排斥，也不能否认，烟烟说的是真的，厉憬衍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她难过的是小臣的状况，懊恼自责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的逃避。
    她说着对不起小臣，可事实上，她不如厉憬衍。
    她自私地逃避从前种种，反倒是厉憬衍，一直不放弃，一直在寻找。
    “我说这些可不是想让你不开心，”黎烟挽住她手臂，柔声安慰着，“过去的都过去了，眼下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啊。”
    慕时欢应下：“我知道。”
    “那就开心些。”
    “嗯。”
    黎烟笑。
    闺蜜俩肩靠着肩，目视前方。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再没有提及厉憬衍。
    差不多的时候，黎烟回去了。
    小臣今晚玩得太累，慕时欢有心想再和说什么，但他一沾上床就睡着了，最终她作罢。
    等静下来时，她独自在客厅坐了很久，而后才起身去洗手间自己洗澡。
    一夜虽无梦，但睡得不是特别安慰。
    ……
    第二天是黎烟生日，天气晴朗。
    慕时欢带着小臣，三人一起去了适合小孩儿玩的地方玩，等差不多时间才一起回黎烟的公寓。
    买菜，做蛋糕……
    气氛温馨。
    黎烟只打算在家里庆祝生日。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唐遇等人到了，除了厉憬衍。
    小臣先前就接到了厉憬衍的电话，说没办法过来，下次再见，小臣虽然失望，但很懂事。
    慕时欢却隐约猜到，或许厉憬衍是因为自己在所以不出现。
    生日气氛很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小臣也很开心，吃了不少，又因为只有他一个小孩儿，大家都宠着他，他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慕时欢还见到了容修寒，但没有见到姜妩，她没有多问，哪怕心中有猜测。
    对她而言，已经过去。
    生日玩闹到很晚，众人散去，唐遇没有走。
    慕时欢带着小臣回酒店。
    和以往一样陪他玩了会儿，看了会儿纪录片后，便带他去洗澡睡觉。
    慕时欢今天也有些累，哄着小臣睡着后，没一会儿自己也进入了沉睡中。
    ……
    深夜。
    慕时欢是被隐忍的闷哼声吵醒的。
    起先她以为是梦中幻觉，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猛地睁眼，一下清醒——
    小臣满头大汗，小脸泛白。
    “爸爸……爸爸……”他嘴唇发着颤，低低地叫着，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