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欢姐！”温柔转身，笑得眉眼弯弯一脸期待，“我听大家说欢姐你的枪法很好，和邺哥不相上下，你们要不要比赛一场？能不能满足我呀？”
    没等她说话，她转头看向陆邺，眨着眼问：“邺哥，可以吗？”
    陆邺本想拒绝。
    但话到嘴边他突然意识到，他是察觉到了时欢的心思，也在刻意的回避，但如果一切做的太刻意，她那么聪明，反而会让她看出什么。
    到时，难堪的怕还是她。
    “比吗？”心中有了决定，他看着时欢微的扬了下唇，淡淡地问。
    一如最初的语调。
    有些挑衅。
    时欢只觉骨子里的好胜因子都被激发了起来，她觉得这个男人是在看不起她，挑衅她，说不定还想借用这个机会在温柔面前表现。
    然而好胜的底下，还有难过。
    但时欢极力克制着。
    “比就比。”微扬下颚，她回得亦挑衅，全然不怕。
    陆邺颔首：“好。”
    时欢上前。
    很快有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将需要的东西送上来，时欢戴上防噪音耳罩。
    陆邺也准备好了。
    “女士优先。”他说。
    心里憋着一股气，时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射击！
    “砰砰砰——”
    五发子弹，除了第一发有点小偏，几乎完美。
    她看向陆邺。
    陆邺收回视线，开枪。
    当最后一枪射击结束，时欢薄唇紧抿。
    不用专业的裁判，她都能一眼看出，她输了。
    陆邺发发正中。
    “承认。”拿下耳罩，陆邺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了句。
    “啪啪啪——”
    是温柔兴奋地鼓掌声，她看陆邺的眼神完全是迷妹崇拜到不行的眼神。
    “邺哥好厉害！”她惊呼。
    时欢沉默。
    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温柔有些小小尴尬地看向时欢，同样夸奖：“欢姐你也很厉害呢，我要是能有欢姐的十分之一就好啦。”
    话音一落，她冲陆邺眨眼：“邺哥，你可以继续教我吗？”
    陆邺视线不动声色地从时欢身上掠过，颔首。
    “可以。”
    温柔的眼神更亮了。
    “谢谢邺哥，你真好！”她的语气也是十足十的温柔。
    两人于是转身。
    时欢站在一旁，忽觉有种近乎窒息的感觉瞬间充斥她的胸膛。
    太难受。
    尤其视线里，两人的身影……
    她只想离开，可不知为什么，双脚就像是粘了胶水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此时有服务员托着饮料托盘经过，想要放在几步之外的茶几上。
    “等等。”时欢想也没想叫住了他，随手拿过一杯饮料，看也没看喝了一大半。
    有些酒精的味道，是果酒。
    时欢倒也不在意。
    只是喝完，那种胸闷的感觉更强烈了，在这里呆的越久，她越是难受。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她再也忍不住，转身离开。
    也就是这时，她忽然觉得脸上脖子上，甚至是手臂、全身，突然变得很痒很痒，还很烫。
    慢慢的，是呼吸有些不顺畅。
    怎么回事？
    时欢下意识低眸，就见裸露在外的肌肤大片的红肿！
    有些恐怖。
    时欢一怔，动了动唇，想发出声音，却是……
    ……
    射击室。
    知晓时欢已经离开后，陆邺便和温柔保持了距离，只口头上指导。
    温柔似乎没有察觉，依然很开心地问了很多问题。
    陆邺表面平静，波澜不惊，但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在身体里慢慢涌出。
    他皱了皱眉。
    莫名觉得有些呼吸不顺，继而是烟瘾犯了，他很想抽烟，便让温柔自己联系，又示意一旁的教练看着，而后走向外面。
    还没到门口，却隐约听到惊慌的一声——
    “欢姐！”
    陆邺脚步一顿。
    时欢？
    还没等他意识到什么，他的人已快理智一步冲了出去！
    视线所及，他只看到时欢的手下阿光抱着她冲向了一辆车，而后车子疾驰而出！
    陆邺喉间骤然晦涩。
    “怎么回事？”他拽过一旁看起来很焦躁的一个手下问。
    手下满脸担心，磕磕盼盼地说：“不……不知道，欢姐突然就倒下了，样子有些恐怖，阿光和其他人送欢姐去最近的医院。”
    倒下……
    陆邺薄唇紧抿。
    难道是之前任务遗留下的问题？
    眸底暗色悄然划过，他抬脚要往自己的车那走。
    “陆邺，”秦二哥突然出现，皱了皱眉说，“时欢的事我知道了，我去医院看看她，你就不用去了，留下好好教温柔，还有替我看看其他的情况。有你在，二哥就很放心。”
    话落，拍了拍陆邺的肩膀。
    陆邺脚步被迫顿住。
    很快，秦二哥的车子也消失不见。
    陆邺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最后，他点了支烟。
    烟雾徐徐飘散，很快便化为虚无。
    烟抽完，他按照秦二哥临走前的吩咐检查其他人的情况，全程他面色一如既往的淡淡，任谁也别想窥探半分。
    ……
    中午时分，射击项目结束。
    温柔仰着脸望着陆邺说：“邺哥，我们现在回去吗？”似想到什么，“咦，欢姐呢？我好像没看到她，我们要不要等等欢姐？”
    “不用。”陆邺淡漠地说，没有多做解释，而是启动了车子离开。
    “噢。”闻言温柔也就没多说什么。
    车子平稳前行，一路的沉默。
    回到别墅，距离时欢倒下送去医院已经两小时过去，仍是没有消息回来。
    陆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指间夹着烟，想点但始终没点燃，最后，他把打火机扔到了茶几上。
    他意识到自己对于时欢的担心似乎过于多了，早就打定主意和她保持距离，既如此，她无论如何都应该和自己无关才对。
    手指曲起无意识地叩了叩，末了，陆邺面无表情地起身。
    ……
    医院。
    睁眼醒来的刹那，入目的是一片雪白。
    时欢皱了皱。
    意识到什么，心口一跳，她视线环顾一周，带着期待。
    然而……
    “醒了？”
    她只看到秦二哥和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手下，以及一位护士。
    “二哥。”时欢费力地叫了声，意图坐起来。
    护士第一时间帮忙。
    秦二哥挥挥手，让护士和手下先出去。
    而后，他看向时欢。
    意味深长的眼神。
    时欢被看得有些紧张，但还是很镇静地问：“我脸上怎么了，二哥这么看着我，是不是我……”
    “醒来没看到想看的人，是不是很失望？”
    猝不及防的一句。
    时欢一怔。
    回神，她迅速摇头否认：“没有，二哥何出此言？”
    秦二哥但笑不语。
    “二哥……”
    “你对陆邺动了心，二哥没说错吧？”
    空气骤然静滞。
    心底最隐秘的秘密被发现，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直到这一刻时欢才发现原来不是。
    “没有。”她依然否认。
    她想，决不能承认。
    不能。
    “二哥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对陆邺动心？我们只是搭档。”她尽力平静地说。
    秦二哥笑意变浓：“真的？”
    “我……”
    “真不喜欢？确定吗？”
    时欢对上他的视线，想点头，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突然失声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秦二哥失笑，像是打趣，全然一副长辈口吻：“二哥也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当然知道感情的事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喜欢并不可耻。”
    “二哥，我……”
    “诶，”秦二哥摆手将她阻止，像是感慨，“确实，做我们这一行的，等于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最好是不要有感情，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包袱。”
    顿了顿，话锋一转，他又说：“不过你和陆邺不一样，强强联合未必不好。”
    时欢没有接话，依然否认：“没有喜欢。”
    “哼。”秦二哥像是生气似的哼声，“真不喜欢，我让你给陆邺挑女人的时候那么为难？那时候在想什么，说给二哥听听？”
    时欢一怔。
    原来，秦二哥是故意的，他早就将她看穿。
    可她分明掩饰的那么好。
    怎么可能……
    思绪有些混乱，她依然嘴硬：“没有。”
    秦二哥看着她：“真不喜欢，看陆邺教温柔射击时恨不得转身就走？”
    “二哥……”
    “行行行，”秦二哥一脸无奈，只说，“反正啊，二哥话放在这里了，再不说出口，陆邺可能真的要被抢走了，你啊，别再嘴硬，倒是难过的只会是你。”
    “我……”
    “二哥是把你当自己的女儿看，自然是想望你好。”
    秦二哥笑了笑：“行了，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二哥还要回去处理事情，刚才我说的话，你自己想想清楚。”
    说罢他起身。
    “对了，”他提醒，“你对西柚过敏，记着以后别碰了，这次昏倒就是因为你喝了西柚果酒。”
    很快，秦二哥身影消失不见，护士没一会儿进来。
    “时小姐，还要吊一瓶点滴哦。”护士温柔地说着，替她准备，同时又说了一些她的情况和注意事项。
    时欢思绪混乱，只点了点头，其实却是什么都没听进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眼皮很重，支撑不住似的，她慢慢地闭上了眼。
    迷迷糊糊间，时欢好像感觉到有人进来了。
    且，来到了她的病床前。
    似乎想要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