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不管不顾将唐遇强行按在沙发上。
    唐遇冷漠地扯了扯唇，随手拿过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杯。
    仰头，他面无表情一饮而尽。
    诡异蔓延。
    杜绍简直被他气坏了。
    尴尬瞪他一眼，他这才看向厉憬衍和慕时欢继续：“人抓到了，也交代了。被撤职踢出董事会在前，在职期间的肮脏手段和吃里扒外被慕斯年捏住把柄在后，所以怀恨在心，一不做二不休就想报复，恰好慕时欢那天也在慕斯年车上。”
    “所有的痕迹都没有可疑的地方。”
    厉憬衍脸色依旧沉暗。
    他不说话，气氛就压抑。
    “慕斯年呢？”半晌，他冷声问。
    杜绍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摇头：“我问过慕斯年，对于我调查出来的东西，他没有否认，他身上没有可疑的地方，”顿了顿，想到什么，他又说，“至于高一高二车爆胎被碰瓷……那个老人家是那一带出了名的爱碰瓷，那天也是临时起意。”
    他又补了句：“我亲自查的，也让道上一个朋友用他们的手段帮了个忙。”
    慕时欢听得愣愣的。
    大脑混乱了几秒，皱眉，她看着杜绍很着急地问：“所以，袭击的事单纯是报复？”
    杜绍点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来为钱为权，肮脏的手段多的是，能做到哪一步也没人能想象，豪门如此，位高权重的人也这样，人都是贪心的。”
    说这话时，他眼底厌恶一闪而逝，只因想到了他们杜家。
    慕时欢心情顿时说不出的复杂。
    所以……
    在这件事上，真的是她冤枉了慕斯年么？
    她下意识看向厉憬衍。
    但男人没有看她。
    “谢了。”朝杜绍微微颔首，厉憬衍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道。
    到底是默契的兄弟，在他说这话时杜绍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还会用自己的手段再查，不是信不过自己，而是对慕斯年不信任。
    他不由疑惑，既然信不过慕斯年，当初怎么会合作，何况那会儿还有慕暖夹在其中，但慕时欢在这，他自然不会蠢的在这时问。
    “行了，喝酒吧，”他笑着换话题，恢复了一贯的吊儿郎当，仿佛之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不醉不归啊，好久没一块喝酒了。”
    扭头，他又朝容修寒挑了挑眉，故意挪揄：“容医生，今儿破戒吗？喝杯酒，给兄弟个面子？”
    知晓他是在缓和气氛，容修寒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好。”
    杜绍乐了：“啧，真不容易，我们容医生终于肯喝酒了，看来我的面子还是挺大的。”
    容修寒但笑不语。
    杜绍索性起身一人给倒了杯，轮到慕时欢的时候则还是给她倒了杯饮料。
    “来来来，干一个。”他吆喝着，兴致很高。
    唐遇没动。
    杜绍直接一脚踹了上去，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唐遇！”
    唐遇轻嗤了声，掀眸冷漠厌烦地睨了眼慕时欢。
    慕时欢脑子本就有点乱，心情也不好，冷不丁又被唐遇那么看，好不容易暂时压下的怒意重新冒出，她当即学着他的样子冷睨了回去。
    唐遇面色骤沉。
    收回视线，他端起酒杯和杜绍碰了碰，一饮而尽。
    喝完，他又看了慕时欢一眼。
    目光凉漠，似讽非笑。
    慕时欢气得一张小脸顿时通红。
    他不想看她，她还不愿意看他呢！她吃他家大米了么，每次都莫名其妙给她脸色看，算怎么回事！
    讨厌！
    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倏地，她又想到了杜绍说调查结果前唐遇的眼神和说的那些话。
    委屈再度蔓延，她没忍住扭头狠狠瞪了厉憬衍一眼。
    都怪这人！
    混蛋。
    气不过，她挣扎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不想，男人握得死死的，她根本摆脱不了。
    慕时欢越挣扎越委屈，眼圈很没出息地渐渐泛红。
    厉憬衍瞥见，不动声色再度握紧。
    “你们玩。”放下酒杯，他一边淡漠地说，一边将慕时欢拉了起来。
    杜绍一怔。
    “不是，老厉你……”
    厉憬衍神色未变，只是眉目深处一闪而逝一抹不悦：“先走了。”
    杜绍还想说话，容修寒朝他摇头阻止他。
    而从头到尾，唐遇都始终自顾自地喝酒没抬头，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
    “憬衍。”容修寒追上了两人。
    厉憬衍站定：“什么事？”
    容修寒的神色是一贯的清冷平静：“你该做检查了，”视线很正常地扫过身旁人，他又说，“带上时欢一起吧。”
    慕时欢原本在暗自挣扎无声抵抗，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且没有连名带姓叫她，她不由一愣。
    她下意识抬眸。
    注意到她的视线，容修寒朝她微微颔首。
    慕时欢怔住。
    那种有些熟悉但形容不上的感觉……又来了。
    她到底在哪见过他的呢？
    一时忘了眨眼，慕时欢一瞬不瞬地盯着容修寒看。
    身旁，厉憬衍看着还在盯着容修寒的女人，英俊的脸庞倏地变得冷厉阴鸷，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
    他克制了又克制，直到——
    “容医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浸透着紧张的嗓音，目光甚至可以用灼灼来形容。
    压抑着的怒意一下翻腾，怒极反笑，厉憬衍呵了声，一把拽着她离开！
    粗蛮暴戾。
    猝不及防下，一个踉跄，慕时欢差点就崴到脚。
    “厉憬衍！”她委屈地朝他吼。
    但男人没有理她。
    他浑身上下似乎都透着两个字——
    不爽。
    但深究之下，似乎又隐藏着其他什么情绪。
    ……
    容修寒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并没有多想，他不是没注意到今晚慕时欢几次三番看自己的眼神，不过他都归咎于当年他们见过，她的记忆残留了些印象。
    他担心的是，如果师妹回来前慕时欢就恢复了记忆，憬衍怎么办？
    站了会儿，他转身回包厢。
    包厢里，唐遇还在一杯杯地喝酒，面无表情。
    杜绍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上去：“唐遇你他妈今晚犯什么浑呢！你能当着慕时欢的面说那些？你明知道老厉如今把她放在了心上，你想干什么！”
    他气笑了。
    “慕时欢说错了么？没有！”他冷哼一声，是气，也是替他着急，“你他妈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不把那个替身解决了，黎烟根本不会回到你身边！”
    “不对，”像是想到什么，他直接嘲讽，“黎烟压根就不想见你，她避你如蛇蝎呢，不然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从小没吃过苦，就为了不见你，东躲西藏连慕时欢回来都不肯出现。呵，你死心吧，就算没有那替身，她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啪——”
    酒杯被扔在地上。
    碎片四溅。
    “说够了？”
    一双阴鸷的眸猩红可怕，他的嗓音沉而紧绷，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杜绍从来不会是对兄弟感情多加干预指责的人，但今晚，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唐遇这样，再这么下去，早晚他妈的会出事！
    “没有，”冷笑了声，他讽刺地回，“黎烟不爱你……”
    “唔！”
    闷哼一声。
    是拳头突然招呼上脸。
    唐遇下手极狠，仿佛克制的东西再也压制不住，全都涌了出来。
    杜绍随意擦了擦嘴角，勾勒出冷冷的弧度，利落还手。
    一时间，一股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暴戾气息蔓延至了空气中。
    杜绍毕竟身手要好些，没几下就将唐遇摁倒在了沙发上。
    “唐遇你他妈……”
    他想骂，然而想到什么，他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操！”低骂了声，他松手。
    容修寒站在那里，淡淡说：“走吧，去我那，给你们处理伤口。”
    “不用。”唐遇站起来指腹随意擦过嘴角，面无表情抬脚就走。
    杜绍今晚就见不得他这样。
    “唐遇！”
    他想追，容修寒拦住了他。
    “算了，”视线里已没了唐遇的身影，他摇头，“他心情不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黎烟今晚大约是出现了。”
    杜绍震惊皱眉：“真的？！”
    容修寒没回答。
    杜绍想了想，最终长长叹了口气：“说起来谁能想到黎烟一躲竟然就躲了一年多，道上的人都找不到她。当初我一度以为……”
    ……
    慕时欢很难过。
    为唐遇的那番话，为他嘲讽她和黎烟，也为拽着她的男人今晚的阴晴不定，种种情绪汹涌袭来，融合在一块变成一种难以形容和抵挡的难过将她包围。
    偏偏，男人脸还那么臭。
    明明今天之前都好好的。
    他就不能……
    她不干了。
    “放开我！”酸涩侵袭，她发脾气般挣扎。
    但男人始终没有回应，不仅如此，他拽着她手腕的手愈发用力，让她无法逃脱。
    眼中一下有雾气涌出，慕时欢再挣扎。
    然而下一瞬，她就被男人强行推进了车里。
    “砰”的一声，车门当着她的面被甩上。
    男人跟着上车，带来压抑气氛。
    慕时欢别过了脸，不想看他更不想理他。
    而手机铃声，便是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她的。
    低头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找出手机，她看也没看就接通：“喂……”
    半分钟后。
    通话结束，她愣住。
    下一秒，男人阴沉的声音传来——
    “不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