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年的原因，路上的车辆少得可怜，救护车一路畅通地将叶奶奶送进了医院。
    到了手术室门口，所有的人都被拦在了门外。
    一名身着手术服的医生，手里拿着一张单子走了出来，“请问谁是病人的家属？”
    闻潜与闻子宁同时起身，最终闻潜抢先开口，“我。”
    闻子宁仿若如梦初醒，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和叶奶奶已经毫无关系。
    医生将那张递给了闻潜，“请家属现在在手术确认单上面签个字，然后到楼下缴费。我们收到了缴费通知之后，就会对病人立刻进行手术。”
    闻潜接过缴费通知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往楼下奔去。
    看到那小孩狼狈的身影，医生都有些不忍心。
    他问着闻子宁，“闻少爷，其实送来的那位老人不用手术。让我开八万的手术费用，是不是太过为难他们了？”
    闻子宁问：“原本的费用一共多少？”
    医生回答：“一共五千八。”
    闻子宁嗤笑，“他全部家当拿出来有三千多块，如果告诉他还差两千多，他就会去求早上打工的早餐店，中午上班的那家餐厅，晚上上班的那家酒吧，周末兼职的那家电玩店，甚至可以去卖血，而不是求我。”
    医生不明白闻子宁到底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那位老人现在已经恢复意识，你要去看看吗？”
    听到医生的话，闻子宁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露出了一丝惊慌。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冷静下来了，但是双手的食指因为紧张而搅扣在一起。
    “我，我要去，”闻子宁站起身，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奶奶现在是在哪儿？”
    *
    闻子宁刚开门，便看到叶奶奶掀开被子似是要下床，赶忙三步作两部扑到床边，“奶奶你先等下。”
    叶奶奶看着闻子宁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问：“宁……”
    闻子宁以为叶奶奶是在打招呼，眉眼弯弯地看着叶奶奶，顺口接上，“您好奶奶，我叫闻子宁。”
    闻子宁长得本就可爱，一笑起来更像是小天使一般。
    闻子宁说完了上句，紧接着下句就卡了壳，想了许久才在脑袋里找出打了很久的腹稿，“首先恭喜您被闻歌集团基金会给选中，您之后的治疗费用将，将全部……”
    闻子宁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干脆直接总结，“总之，奶奶你就安心在这里治疗，今后全部的治疗都是免费的。”
    看着闻子宁结结巴巴地解释，叶奶奶虽心有疑惑但并不点破，笑脸盈盈道：“好孩子，你和潜潜是朋友吗？”
    闻子宁立马脸色不悦，“我和他才不是朋友。”他半真半假地地开口，那幼稚的语气连他自己都有些嫌弃，“闻潜是坏孩子。”
    叶奶奶虽不明为什么这么说，但第一时间反驳，“潜潜是好孩子。”
    “闻潜只是瞒着你，”闻子宁毫无顾忌地在叶奶奶面前说着闻潜的坏话，“他已经半年没有上学啦，每天早上说去上学都是骗你的。”
    叶奶奶一愣，“潜潜一直没有给我说，是我这身子骨拖累了这孩子。”
    闻子宁见叶奶奶有些愧疚，急了，“不是的，闻潜只是不想学习。他，他后面不学无术，和三教九流混在一起，而且后面还不学好，什么坏就干什么。”
    话刚出口，闻子宁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瞬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这脑袋记忆力差，还经常转不过弯来，一听就像是谎言的话，也不知道这上下嘴皮子一碰到底怎么就溜出口的。
    闻子宁低着头，想着找补的话，都不敢抬头看叶奶奶。
    在上一世，叶奶奶便教导过他，无论做什么事情，诚实和守信是根本。
    而他早便为了利益将这两样丢到了脑后。
    重活一世，闻子宁在叶奶奶面前，难免有些心虚。
    “你也是好孩子。”
    闻子宁一愣，紧接着抬头看向叶奶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愿意帮助我这个老婆婆，你也是个好孩子。”
    闻子宁张开口，所有的话都压在了喉咙里，却不知道应该拿出哪一句来反驳。
    成人的世界里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成王败寇。
    只是如果用好坏来形容，他必然也是属于坏的一方。
    有的人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恶人，宁愿选择欺骗。
    但是这种无论是在前世的闻潜，还是现在的闻子宁面前都是行不通的。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做的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会将自己血淋淋地剖析、自我厌恶，但最后依旧会选择丑恶但能够活下去的那条路。
    “如果宁宁你说的是真的，那能不能帮帮潜潜，至少让他好好学习，别走弯路。”
    那是其存在就已经威胁到自己生存的人。
    闻子宁是假的，而闻潜是真的。
    现在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化，一旦闻潜知道了真相……
    “宁宁，如果你能够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你肯定会发现他也是个好孩子，”叶奶奶像是知道闻子宁的身份一般，急切的想要劝说他，“我想要好好照顾，但是这孩子被我拖累了太久……”
    叶奶奶太过焦急，一手撑着床，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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