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以南一低头就看到对方那双脏兮兮的手将自己的衬衫蹭上了两个脏脏的黑手印,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他能感觉到自己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浓浓的不爽,正好契合了他现在的想法,太好了,看来这具身体和自己一样同样都是一个洁癖……
只是和眼前这令他格外火大的情况比起来,洁癖真的不算什么!
祁以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他爬回那全是碎石子和血迹的地上,还不忘恶狠狠地吓唬道:“你别乱动,要是再继续推我,这身衬衫就该脏到不能要了,这一件可是限量版,你卖了自己也赔不起。”
他好像下意识地就知道自己不是一般的有钱,相当习以为常地说出了自己穿的是限量版衣服,一副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个暴发户的嘴脸——令他自己也惊讶的是,似乎这种坦然他也很习以为常。
那小少年终于开口,声音却因为失血很是沙哑:“放开我……”
他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竟然开口说话了,目光闪烁地抿紧了嘴唇。
“原来不是个哑巴呀,那刚才那些家伙说的那么难听,你怎么从头到尾一声都不吭?”祁以南刚才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再加上那几个嘴上没把门的少年嗓门还挺大,也不难让他了解眼前这个少年为什么被欺负的那么惨。
简单概括就是,这黑衣少年天赋惊人,却着实运气太差,已经连续三次碰到险恶的“差事”。因此连累了不少同队的人身陷险境,偏偏每次只有他自己勉强捡回一条小命,这样孑然一身回来,自然就被师门里面其他弟子所嫌弃,直骂他是个“扫把星”。
黑衣少年讷讷地不言语,但是眼睛却垂了下去,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神色,纤细的手腕倔强地横着,却并不开口为自己解释。
在看不到他眼神的那一刻,祁以南却更加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黑暗。
“我说你,不会是也认同那几个人说的话吧?”
少年抬眼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祁以南看着他的眼睛就感觉有点火大,这人既然自己认同那些鬼话,那自己这个跟他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干嘛还打抱不平?
本来祁以南也不是什么烂好心的老好人,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也觉得自己是个祸害,那就继续跪着做他们口中那些所谓的‘赎罪’吧。”
他松开少年纤细的手腕,拍了拍自己的裤子,瞥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还没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沉重的闷响。
祁以南咬牙在心里骂了一句,回头果然见那死撑了半天的少年已经晕了过去。
在一把抱起少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自动地出现了走回自己住处的一条小路。
他看着那少年苍白的脸和紧闭的牙关,到底还是没有用扛麻袋的姿势,而是用一个公主抱稳稳托着他,只是两个人身量相似,抱着另一个人还是走的有些艰难。
祁以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自己的住处,那是个小院落的偏房,是专门给参观这所道观的客人所使用的。幸好道观占据着一整座山头,几个院落之间距离不算太近,祁以南凭借自己脑海中的印象专挑人少的小路走,还真让他好运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碰到就回到了住处。
“妈的,都瘦成一把骨头了怎么还沉的像死人一样!”
刚一走进内间,祁以南就把人放了下来,只是他实在抱得手都酸了,那个“放”几乎和“扔”下一个麻袋没有什么区别。
一扔到床上他就下意识地把心里的念头说了出口,不过倒没有再说衬衫全都脏了之类的话。
话音刚落,就见被他说成是个“死人”的少年有气无力地睁开了眼睛,显然是被祁以南粗暴的手法弄醒了。
他眼前阵阵发黑,让他根本没有余力去注意祁以南,紧咬着牙,手指颤抖地往自己怀里探。
好不容易摸索出来两个画着朱砂色的黄符,他看也不看祁以南就往自己嘴里送。
只是他咬了两口,连黄符一角都没咬碎就又昏了过去。
祁以南看着他挣扎着醒过来,又挣扎着摸出符咒,再啃了一半昏过去,只觉得这个少年真是又可怜又让人火大。
好在房间里有一壶热茶,他拿了茶碗倒上热茶,又把那些黄符放进去泡软,将他脑袋垫高之后,掰开牙关,合着茶水让他把那碗符水喝了下去。
为了他能够顺利地把喝进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热茶刚一倒进嘴里,祁以南就捂住了他的嘴唇,按着防止嘴角张开,另一只手一下下地抚摸他的咽喉之处,按摩着促进他的吞咽。
干燥的手指反复地抚过少年的喉结,皮肤细腻却冰凉的手感像是上好的玉雕,倒是比这少年神志清醒时招人喜欢。他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指尖渐渐温暖起来的触感让祁以南有些出神。
鬼使神差地,他去厕所接了一盆热水,投湿了毛巾把少年的脸和手仔细擦干净。放下毛巾,祁以南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衽,有点犯难怎么解开道袍外衣去擦身上。
某先生突然冷不丁开口道:“他身上伤得不重,就算把他放在这里不用管也没事,死不了的。”
祁以南“哦”了一声就没搭理他,只是托着下巴仔细盯着少年的睡脸看,这少年擦干净之后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没有比自己现在的年纪小多少,几乎就是同龄人。
看了一会儿,他又把视线转移到少年穿的那身道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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