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苍白的手指还紧紧捏着祁以南的脖子, 只是亲吻还远远不能满足内心的空旷,啮咬的力度越发不知节制, 带着几乎想将他拆吞入腹的意味。
那只原本掐着脖子的手也随着他的沉溺和占有欲逐渐移到脑后,细碎发梢从他修长有力的指间穿过。
他喘了口气, 额头抵着祁以南的, 也不去管自己腹部洇出的团团黑血, 只将全副心神放在他身上。
打探半晌, 他拧起眉头:“怪不得迟迟不醒,原来是掉到那个梦境里了……”
这倒是令他始料未及,说起来,那里才是一切因果的源头, 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他舔了一下祁小少爷那令他舍不得放开的嘴唇,品尝到美妙的滋味, 才慢慢低声道:“……既然如此,那我这回可不能让你再做傻事了。”
……
祁以南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梦,那个梦境像是缠人的菟丝花, 一层层地细密盘绕着,在他每次清醒的边缘又一次次地坠入其中, 偏偏又在他快要坠落到最深处之前,那梦境织成的网细细密密地拢住他,在半睡半醒之间拼凑出来一片零零散散的画面。
空气中飘来一阵好闻的竹叶茶的香气, 伴随着后院里水车“骨碌碌”的木质响声,竹叶茶经过山泉水烹煮后特有的香气让他慢慢回过神来。
他此时正半蹲着躲在树丛之后,上半身压得极低, 只从树枝的缝隙间小心翼翼地向外窥视着。
那股好闻的茶香还在他鼻尖萦绕着,他忍住使劲嗅闻的冲动,仔细观察他藏身之处外面的情况。
此时在外面的空地上有几个少年,而空地的中央正跪着一个低垂着脑袋的黑衣少年,他的手臂被宽大的道袍袖子遮盖着,从袖子的不断颤抖和他手腕不正常的弧度,能够看出来他的手臂受了很重的伤,撑在地面的手腕又瘦又细,远远看去脏兮兮的,分不清那些脏污是泥土还是血迹。
随着他身上的颤抖,他的背影缩成了小小一团,黑色的头发半长不短地拂在耳畔,只露出一段苍白的脖颈。
其他几个少年显然和他不是一拨的,围着他八成也是为了看热闹,几人冷嘲热讽地说了不少难听的风凉话,就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明明其他人都走开了,那个少年仍然沉默地跪在地上。
祁以南不禁皱眉:“这是哪里来的小可怜……”
他正默默思索着,就听到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建议你离他远一点,最好现在就回去睡觉。”
突然冒出来一个从没听过的声音,祁以南吓了一跳,不过他面上不显,只是谨慎地用余光向四周打量,又更加仔细地观察跪着的那个少年。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常之后,他的心神也恢复了一向的沉稳,心中也有了初步的判断。
“你是跟着我来到这个地方的?还是说我是因为你才到这里的?”
那个声音顿了顿才答道:“两者都有。”
祁以南眯了眯眼睛:“你刚才停顿了片刻,说明你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两个问题,这么说,你应该是认为我本应对眼前这些习以为常才对。”
祁以南过分冷静的思路显然和他现在小少年的外表不相符,那个声音却没有太过于惊讶,只是道:“你经常坠入这个梦境,但是每次都是匆匆的旁观,没想到这次……你没有立刻避开他们回去睡觉。”
祁以南隐约觉得他的声音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甚至有些熟悉,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在梦境里的关系,朦朦胧胧地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到过。
“这么说,你是能够帮助我离开这个梦境的向导系统?”
“……嗯。”
祁以南见他没有否认,追问道:“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楼……咳,算了,你叫我Sir就好。”
“Siri?手机那个系统吗?”
“不是Siri,是Sir,意思是‘先生’、‘长官’的那个Sir。”
祁以南随口道:“那就直接叫你‘先生’不就好了。”
那个声音结巴了片刻:“这这这样直接不太好吧?”
祁以南正要说些什么,突然通过树丛缝隙看到外面那一小团黑色的身影颤抖的厉害,袖口领口已经被冷汗洇染的一片潮湿。
“不好,他好像快要晕倒了,我要赶紧出去看看!”
某先生:“……”我觉得这个主意一点也不好!
在祁以南踩到树叶枝条弯腰钻出去的那一刻,那跪着的少年也听到了自己身后传来的轻响,扭头看了过去。
他刚一转过头,那张过分苍白的脸就暴露在祁以南眼前,少年的下颌线条纤细而羸弱,连下巴都显得尖尖的,再看他那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颊,显然是营养不良被饿的。
少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冷冷收回视线,没有任何搭话的意思,如果不是他撑在地上的手臂那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凄惨姿势,还能算得上是神色高冷。
可惜他现在连头发都汗津津地黏在脸上,一副随时要晕倒的可怜模样,压根和高冷沾不了边。
刚这样在心里暗想着,祁以南就见他果然脱力,手腕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祁以南眼疾手快地上前几步,将无力倒地的少年抱了个满怀。
“嘶……”这小可怜也太瘦了吧,接住的时候浑身骨头撞得他好疼。
而那少年还没有晕倒,只是紧紧抓着祁以南胸口的衬衫,定了定神想要推开他跪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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