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终于等到和祁以南相遇的这一天。
——虽然,祁以南显然根本就记不得他是谁了。
楼羽笙对自己倒霉透顶的运气已经有了足够清醒的认识,在这个世界也不抱任何希望地把牙齿打到嘴里自己吞下肚。
尤其是在上将大人的衬托下,他的幸运值更是被秒到根本不能看。
楼羽笙暗自摇了摇头,但是他却没意识到,在他刚睁眼说完那番瞎话之后,他看似不经意的这个动作,很容易就会被微妙地误解。与其说是自己哀怨,更像是他在对着面前的这位上将大人惋惜着什么原本该有却丢失的“重要部分”。
祁以南将这个小牙医的表情看在眼里,冷笑着拨了个电话。
“喂,医疗处总部吗?我要投诉你们指派给我的这个牙医。”祁以南眼睛斜视着那个一脸浑不在意模样的白大褂,语气冷得让电话那边接线的老同志虎躯一震。
这……这位可是他们用医疗系统的数据库,精挑细选筛选出最年轻有为的医生啊,应该是最适合为上将看诊的人选了,而且那个牙医的脾气……按理来说也绝不会情绪用事才对。
医疗处的老同志正在捋着自己的花白胡子整理语言,就听祁上将那边又蹦出来一句:“投诉理由是,他性.骚.扰我。”
电话那边传来了夸张的一声“咣当!”巨响,让一旁装作不在意偷听的洋叔缩了缩肩膀,放在脸上对楼羽笙的那份调侃和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怎么会这样?那个……您看这样行不行?祁上将,我们现在就为您换一个同性别的牙医来看诊。”这番打圆场的话说完,那个老同志才发现自己说了错话。上将大人的性别是啥他也不知道啊……而且这一向是上将最讨厌被别人提到的事情,结果自己偏偏往枪口上撞了!
“同性别?呵……整个兰洛帝国也找不出的吧。”
这刻薄讥讽的语气让那边的老同志话都说不利索了,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能感到这位接线员恐怕此时的血压已经飙高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让人随时担心他会不会直接就因为高血压而犯病吓晕过去。
不过军部的人果然足够坚.挺,老同志还是努力地回答他:“您误会了,其、其实,我指的是……比如Beta、或者Omega牙医,像这样比较温和又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性别。不会像Alpha一样具有攻击性和侵犯性,容易冒犯到别人。”
医疗处那边支支吾吾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让祁以南眼中的嘲讽意味更加浓厚。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敏感多刺的地雷,让人无法靠近,哪怕走向他一步,都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没有人愿意承受这么大的危险。
但是,凡事总有意外——
祁以南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有点发烫,他低下头才发现是这个小牙医把他的手腕靠了过来。此时两个终端挨得极近,才能够让楼羽笙把刚才那份资料传送到了祁以南的终端里。
看来,这个小牙医还想要把他的从医履历发过来。
祁以南不以为意,事到如今,再怎么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也没有任何用了。
手腕的皮肤相贴近的一瞬间,楼羽笙抬起头看着他:“您这位军部同事方才的话,恕我不能苟同。由性别来轻易划分、判断一个人的能力和性格,本来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他的脸上仍然是刚才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祁以南有了些改观,虽然……这份改观的分量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根本不足以抵消上将大人对这个狂妄的小牙医无比糟糕的第一印象。
诚然,性别的歧视对祁以南来说一直是个让他无比厌烦的话题。但是已经到达上将的位置之后,他也慢慢变得对这些话题变得麻木了起来。似乎有时候,也会无视许多异常的声音和视线,而忘记了,被性别歧视的人本身并没有任何错。
错得离谱的,其实是随便评判别人的那些人。
‘不过,难道他以为这样就会让自己改变主意了吗?’祁以南在心里冷笑,糟糕的第一面让他对这个小牙医并没有多少印象分,也根本不打算改变自己换医生的想法。
在他刚想要切断终端之间的传输的时候,动作却顿了一下。
祁以南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诡异的事情——
他的牙疼……什么时候竟然减轻了这么多?
上将大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思考其中的原因。他眯起眼看着楼羽笙,对于这种巧合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小牙医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这么大的能耐,但是直觉却让他不由得怀疑起来。
于是,他朝电话那头说了句:“等等,先不要换医生。”便挂上了电话,就好像刚才一个劲投诉楼羽笙,还说要换医生的人不是他一样。
祁以南挂断电话之后,便一脸探究地看着两个人并在一处的手腕。
“你刚才做了什么?”他挑起眉看向楼羽笙。
楼羽笙好不容易才把自己那一大数据包的简历和著作也打包发到了祁以南的终端里,抬头就看到刚才还对自己嫌弃到不行的上将大人竟然真的把电话给挂了。
咦?
惊喜来得太快,楼羽笙默念口诀好几遍,废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下意识想要上翘的嘴角,反而摆出一副要和上将大人保持距离、爱理不理的冷淡表情:“嗯?您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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