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凌晨的温迪, 和昨天凌晨的自己截然不同。
行李更轻, 步伐更稳, 走得更久。
每当温迪快要走不动的时候, 她就提醒自己想想背包里的干枣,够吃几天?想一想,她就愁眉不展, 步伐不停,带着糟糕透顶的心情继续前进。温迪把装火种的碗由左手换到右手,左手揣进衣服口袋里休息。这次她只需要端着一个碗, 剩下的碗都已经收进了那个刚收获的布袋里, 拴在背包上。没了“药包”,多余的碗, 真的轻松不少。
不过赶路真是挺枯燥的, 尤其是沿途的所谓风景根本毫无变化。
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好无聊啊!”温迪捧着火种呐喊,“freedom!”
没有回应,没有bgm, 没有《fortheloveofaprincess》响起。
“唉……下次我要带个mp3来。”温迪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那要不要带充电宝呢?”
充电线肯定得有一份吧?
呃, 乌鸦允许吗?如果他肯给, 为什么她不索性要一个旺仔大礼包?一背包的压缩饼干加水都比这些有用啊。可乌鸦连一个指南针都不肯给,她还得去摸尸才能拿到。温迪低头看了眼自己脖子上挂的指南针, 拿起来看了眼北方, 调整自己的方向, 继续走。从凌晨到上午,将近半天的时间里,温迪只感觉到枯燥乏味,走路很无聊,休息也很无聊,她偶尔会想一想温玄和阿黄,免得再见面时连黑毛的长相都忘了。
她回去后,时间会像之前一样,也只过半天吗?
还是说……他的时间会照样过,也像现在一样,她度过多久,他也度过多久?
那他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啊?
她不在,他能搞定那么多复杂的事情吗?万一有人欺负他,他会不会都不知道呀?
温迪越想越愁,都忘了自己的处境,直到脸颊隐隐作痛才发现中午来了。
烈日炎炎,将她的脸晒得绯红,温迪赶紧蹲下来拆下沙枣树枝,插进沙地里。
经过连日曝晒,这些沙枣树枝上的树叶已经打蔫了,还不知道能撑几天。
也许它们明天就会枯死,温迪悲观地想。
温迪钻进阴凉地,摸出葫芦,打开喝了一口。她每次休息时都会喝一口水,然后停下,不多,主要是为了润润嘴皮,保持口腔湿润。如果一直缺水,会导致嘴唇开裂。在沙漠中出现裂口伤,这可不是小事,更不是好事。喝完,温迪摇晃了一下葫芦,无语,空了。现在她只剩下两个葫芦分量的清水了。
再说干枣,中午也得吃,吃完只剩四份。
而现下她仍旧没有发现果树,新的食物和水来源依旧没有下落。
真糟糕。
温迪咯吱咯吱咬着干枣,心里烦躁头顶,她很热,不光是温度高,浑身都热。她现在想吹空调,想洗澡,开冷水从头淋到脚最好,没这些来个电风扇也行。来个电风扇也行啊!温迪边抱怨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正常,身体不正常,脑子发木,精神也怪怪的,像是脑子有问题似的。
不对……真奇怪……不对……真奇怪……不对!真奇怪!
啊,要换安心裤了。
温迪觉得她找到了一个理由,跑出阴凉地,找地方换了裤子再跑回来。
是干爽了一点,但还是很不爽。
一股莫名的火气在胸膛萌发,然后顺着四肢百骸跑到身体的每一步,像针在扎。
好烦!
好烦!
温迪狠狠揉搓自己的头发,抓得稀乱,乱动的手臂将好不容易插稳的沙枣树枝撞倒。
阳光闯了进来——“啊!”好烦!
最后温迪跪着重新插沙枣树枝,抱着脑袋躺下。
她在阴凉地里躺到阳光不那么晒了,也一直没睡着。但她也不想爬起来,索性继续躺。
来点水吧。
来点水。
来点冷水泼醒我吧……让我清醒。温迪挠着头,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种发疯的状态持续了半个下午,直到她连躺都躺不下去,不得不爬起来,怒气冲冲地将沙枣树枝绑回背包上。即便这些树叶都已经被晒黄,焦卷,枯槁得像她的脸色,但有胜于无,哪怕它们被晒成干枝,那她也得靠它们度过炎热的中午。虽然温迪烦躁得不行,可是,她依旧保有一份理智,求生欲战胜了烦躁,她并没有做出鲁莽的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收好沙枣树枝,抱起火种,温迪再次出发。
走到傍晚,温迪将沙枣树枝往地上一扔,人躺了上去。
经过连日曝晒,这些树枝已经变得极其松脆,树叶也十分柔软,用来当床垫还挺不错。温迪给火种换了木炭,将之前装过金子的布袋拿出来,对折几下,叠成一个矮枕头,垫在脑后,将双手合拢盖住自己的肚皮,安静地面朝上睡去。傍晚的睡眠是最重要的,不比中午,中午太热,而到了傍晚则温迪刚刚好,凉又不冷。但这段时间也不会持续太久,得抓紧时间赶紧入眠,一旦被冻醒就不能再继续睡。
经过几天的培养,温迪已经有了很好的习惯,反正她没有娱乐活动,不会分心,加上白天不断的行走,双腿会很累,这种劳累会延伸到身体,整个人都感觉到疲乏,一躺下除了睡觉根本什么都不会想。她闭上眼睛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持续睡到深夜,直到被冷风吹醒。
“唔……唔!”
冷风把她的脸吹得冰冰的,温迪把手贴在面上试图回温,将这个愚蠢的动作坚持了一分钟后觉得实在太傻了,而且真的没有用的样子,遂放弃。
温迪起床收拾东西走人,继续赶路。
反正,在沙漠里除了赶路也没有别的要做了,这就是她的正事。
……
温迪还以为今天真得在平静中结束,没想到,刚出发没多久她就发现一具尸体。这回她有经验了,不会将这具横躺被沙掩埋的人形当成石头,她用带树叶的树枝将沙层扫开,露出尸体的全貌。是个男人,面色铁青,表面无伤口死相不算狰狞,面部表情非常纠结。不过这倒是在温迪的意料之中,这么年轻的人死在沙漠里,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背包,是黑色的,与他黑色的衣服融为一体。
因此,温迪在仔细观察时才发现,而且她没想到这个人不是背着背包而是把它抱在怀里。
这背包里不会也有一袋金子吧?
温迪将他的手拨开,把背包拖出来。这个背包……也是新鲜尸体用过的,温迪没勇气背,但打开拉链看看里面装了什么,她倒是挺乐意。把背包拿过来的时候,她顺便掂量了一下,它挺重的,里面应该装了分量不轻的物品。“该不会真是金子吧,这玩意我要来也没用啊……”温迪小声嘀咕,略感不安。
万一真从背包里搜出金子,她真的会很生气。
温迪将背包里的东西直接倒出来,没想到,出来的不是一个布袋,而是一个瓶子。
塑料包装,是……
水!
这个瓶子不大,约莫200毫升,是超小瓶,但装得很满,没有多余的空气,因此在温迪拿着背包晃荡的时候,并没有听到水的声音,因为没有摇晃的空间。是水啊!温迪大喜,没想到会有这种收获!她实在太高兴了,以至于瞬间忽略了为什么一个人会在沙漠里抱着一瓶水死去。
她将水瓶拿起来,发现瓶子里的水有些浑浊,好像是脏水。
“没关系,沉淀一下或者烧开就能喝了!”温迪说服自己。
她准备将水瓶放入背包,又想要验验货,这瓶水没有包装,可能是撕掉了,也许是脏水,也许会是有颜色的饮料呢?如果是饮料,那就应该先喝,因为饮料喝多了容易渴……才不是因为她很想念甜水的味道呢!温迪努力克制嘴角笑意,边拧开瓶盖。没想到,刚拧开瓶盖,就从瓶子里溢出一股怪味。
有点骚。
“唔……唔?唔?唔!”
温迪惊了,这气味很熟悉但答案太不可思议所以她不愿意面对但怎么想答案都是唯一的。
这不是饮料,也不是清水,是t*(m)%……d¥尿!
“呜哇!”
温迪顿时扔掉了水瓶,恶心得扭头就跑。
这什么丧心病狂的陷阱?水瓶装尿,还装得这么满?
温迪跑远了,立刻跪下来疯狂用沙子搓手,皮都锉掉一层才罢休。
但那种恶心的气味仿佛仍在她鼻下萦绕,盘旋,余味绕头。
好恶心!
“变态啊?”温迪咬牙切齿地骂出这几个字,回头看向那具尸体,生出挫骨扬灰的冲动。
“算了,放过你!你是变态我不是。”温迪拧着眉,回想刚才的一切,仍旧惊魂未定。
她差点就把这玩意放进自己的背包里了!
温迪一想到就想翻白眼,赶紧蹲下来又用沙子搓搓手,再次锉掉一层皮。
真是难以理解!
为什么这人死了还要把别人一顿?话说回来,他到底怎么装的……呃不对,还是别想了。温迪一想到这个问题,就忍不住开始臆测那个画面,她渐渐有了真实的画面感,顿时满心不适,要不是因为上次进食在十小时前,她可能就吐了。现在她胃里没多少东西,吐也吐不出,泛点酸水就算给了反应。
她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