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最近酷爱猪血汤, 这算是少数几样可以连续吃而她又不会吃腻的食物了, 主要是配着香菜那股味道她特别喜欢,有点奇怪, 但是她喜欢的那种奇怪。要是能把香菜换成芹菜,她能吃更多,可惜她没有芹菜。
其实温迪不喜欢直接吃芹菜, 但是她非常喜欢芹菜的香味, 煮汤时用它, 能够瞬间抢占汤里的主味,能把猪血汤变成芹菜猪血汤, 把蛋花汤变成芹菜蛋花汤,把豆腐汤变成芹菜豆腐汤……总之, 大部分情况下, 凡是往汤里扔一把芹菜, 得了,这锅汤立马就变成芹菜汤,管你之后往汤锅里倒多少食材,没几样能够压得过芹菜的香味。这种味道, 讨厌的人会恨得牙痒,喜欢的人会神魂颠倒。温迪就是典型的后者, 她上荒岛后没见过芹菜,也就很久以前做有关钉子汤的梦时, 梦见过一回, 然后再也没亲自用舌头试过芹菜的味道了, 每每思之欲狂。
现在温迪有两个执念,一是平菇,一是芹菜,都是非常普通的食物,可偏偏荒岛上没有。
这执念就是:越吃不着,就越是想,越是想,就成了执念。
当然啦,思之欲狂,毕竟是没有狂,温迪虽然有执念,但非找不着,她也不至于发疯。温迪是个很现实的人,她会有许多梦想,但绝不会让梦想影响她现在的生活,她没有芹菜,但有香菜,加在猪血汤里,也是她爱吃的味道,能在心里对付过去。就像她找不到平菇,就吃吃香菇、白蘑菇、花菇,红菇等等各种蘑菇嘛,所谓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放眼望去,身旁是一片森林。
除了她自己和黑毛,家养的阿黄也没被怠慢,吃的是煮竹鼠,它有点像土狗,抽条快,胃口越来越大,一整只竹鼠能毫不费力地吃光,接下来还能吃得进晚餐。得亏温迪是上岛好久才捡到它,要不然,就光这食量,早期的温迪还真养不起。刚上岛的时候,她连自己都养活不起,一样食材翻来覆去地琢磨,翻着花样吃,哪像现在?挑挑拣拣还搞出选择困难症了。
吃饱以后,温迪进储藏室拿出镐头和锤子。
“干活干活。”温迪捋起袖子,仔细低头打量着自己脚踩的地方,略为感慨。
这片地暖,毕竟陪伴了她们一整个冬天啊,所以……
所以一定要拆了!它实在太见效了!这才春天她都快热死,夏天接着用,她还有活路吗?
温迪自己挑了个角落,先抡起镐头,朝着砖头接口的缝隙狠狠砸下去。
“哐!”
砸歪了。
没事,再来。
“哐!哐!哐!哐!”砸了四下,前三下都砸歪了,只能从砖头上铲下一块皮,见了个白点。直到第四下终于瞄中了接口的缝,只听“哗啦”一声,两块砖头崩裂,露出一个开口。有这个开口就够了,温迪把镐头扔掉,换成锤子,朝着开口“嗙嗙嗙”地狠狠往下砸,没几下就将这开口扩大,几块砖头尽皆崩碎。
背后也传来黑毛工作的声音,两人都不说话了,闭着嘴闷头砸地暖,欢快地自拆自家,把地暖一处处砸碎。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就是砸,把冬天前亲自铺下的地暖砖头全部砸碎,尤其是将它们粘连在一起的黏土,得更是砸得粉碎,要不这些砖头全都死死地黏在地上,抠都抠不起来。
都不说话,山洞大厅里就只剩下砸地板的声音了。
一会儿是“哐哐哐”!
一会儿是“嗙嗙嗙”!
此起彼伏,没有停歇的时候。谁也不说话,就换镐头,换锤子,不断地砸裂并砸碎砖头,现场一片狼藉,这都不用管,不用收拾,温迪做之前就已经跟黑毛说过了,什么都不在乎,就是干,朝着地上哐哐哐砸,把所有的地板砖全部都砸碎,至于收拾这些烂摊子,那全部都是砸完所有的地板砖以后的事。
阿黄早就跑出去了,比较脆弱的兔子也挪到了院子里,至于鱼和泥鳅,温迪是真管不了了,好在水里也没声音,砸地板这点震动不至于把它们震出什么毛病。要是真震出什么毛病,那温迪也管不了了,尽早把鱼池里的鱼杀了吃呗,反正剩下来的也不多了,就算它们没毛病,也续不了几天。
这个拆家的工作足足进行了四个小时,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一点,两人连中午饭都没吃,不是弯腰,就是蹲着,等结束工作的时候,从地上站起来,温迪摇摇晃晃差点没晕过去。低血糖啊!温迪早有准备,扑到火灶前,揭开锅子,从已经变冷的一锅温水里捞出六个提前煮好的鸡蛋,跟黑毛对半分,然后各自回到床上坐着,拆煮鸡蛋吃。她就知道自己可能会工作得废寝忘食——废寝先不提,忘食是有很多前科的,万一累狠了没烦吃,没力气做饭结果饿死了,那多冤枉?
所以煮完早饭后,她又烧了一锅水,煮了六个鸡蛋,就等这种时候用,果然真用上了。
吃完鸡蛋,有了点力气,温迪才开始做午饭。
午饭得吃主食,不光是因为她和黑毛上午大大消耗了一番体力,也因为下午还得再消耗更多体力,可有得一番辛苦呢。午饭吃得多且精,口味蛇配叉烧炒饭,再加一个海鲜汤,汤底用的是鱼,配的食材有鲍鱼、海参、章鱼腿、青虾等等珍贵海鲜,调料用的是盐,蚝油和鱼露,鲜上加鲜。
做这顿精致午餐要花费的时间不少,所以等两人做完午饭再吃完,两个小时没了,其中,半小时用来吃饭,一个半小时是做饭菜的时间。当然,耗时间是值得的,因为海鲜汤是真的营养又美味,整整一锅汤,被两个人吃得就剩下一点渣滓了。得亏另外两道菜是口味蛇和叉烧炒饭,也是俩精致菜品,又在是等汤煮熟的过程中提前吃的,要不,真被衬成没滋没味了。
吃完午饭,都下午三点了。
那就不用废话了,赶紧继续做事。这回她们的工具又镐头和锤子换成了木铲和扫帚,先用木铲把砸碎的地板砖碎石运送出去,倒在院子外面,那里有直接拆火炕时留下的小土山,堆在外面搞得跟建筑工地似的。温迪把碎砖头运到小土山上扔掉,来回来回地运送。等小土山变成了大土山,山洞里比较大块的碎砖头也已经被全部清理完毕了。
温迪很高兴,这就算是把门前大山搬走了一座。
下面是水磨工夫。
剩下的还有一些更细碎的小砖块,这就需要用到扫帚和木铲配合了,把木铲当撮箕使,就像之前她们前几天在晒场合作,收集晒干的黏土时那样,一个人拿着撮箕木铲,一个人拿着扫帚把细碎的砖块往木铲里扫,积攒了一定高度就运出去丢掉,然后返回,接着扫,直到把所有的碎砖块都运走。
这就算完了?不,没有,还早,还早,还早得很咧。
运走了被砸碎的地暖组成部分后,剩下的地面仍然是一片狼藉。因为,地面现在是坑坑洼洼的,高低起伏不平。当时温迪是用黏土硬填充了缝隙,才搭好的地暖,为了赶工,最基础的铲平地面就做得很差,所以等拆掉了构成地暖的砖头后,露出的地面仍然是凹凸不平的。甚至,有几处还有露出地平面的硬石头,温迪都想不通自己在冬天前是怎样在这么糟糕的地面环境下搭建好一个地暖平台的。凭取暖的恒心与毅力吗?
那当初她的恒心和毅力一定很坚定。
温迪挠挠头,现在想当初也没用了,她得做的是赶紧把剩下的工作完成,别搞得乱七八糟的,这里拆都拆好了,就得把烂摊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收尾就得收得漂亮。
就像她之前预料的,接下来的工作全部都是水磨工夫,真要做,没有难度,唯一的问题是得能坚持,还得有耐心。比如挖这些硬石头吧,首先得用镐头试探,绕着硬石头敲地面。镐头连山壁都能凿开,对付地面这些泥土不是小菜一碟?所以凿地没有难度,但是要绕着不知道实际大小有多少的石头不断尝试,将它整个挖出来——在其中有几块石头的实际体积还确实不小的情况下,这真的是非常考验耐心的工作。
挖掉石头后,露出来的巨大空洞,得迅速用泥土再将它重新填满,填满后还得由黑毛拿石头再朝着地狠狠砸几下,把泥土夯实,不能让它的泥土只是虚虚地浮在一起,得“融合”,要不无法承重,等温迪铺好地板,地塌了,那就太可笑了。温迪现在不担心地陷了的笑话,担心的是地陷了会有麻烦,所以必须首要考虑到它的实用性,不能有一点马虎。
到这,还是没完。
这才算是解决凹凸不平中“凸”的问题,还有“凹”,这就和刚才用泥土填充空洞一样,也是同样的操作,用泥土或黏土将地面的凹陷处填平,用各种工具将土夯实,将地面填成一块平面,尽量做到放一颗圆珠子在地上,动都不会动一下。就那么平整。
这一项工作完成后,才算是正式收尾。
温迪爬到山洞外面,看了眼月晷,嘚,都晚上十一点了!
这还有什么好迟疑的?赶紧吃东西,赶紧睡觉吧。
温迪煮了一锅红薯粉,下了点蘑菇竹笋,再配一碟加热的叉烧,吃完了就赶紧上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