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刚刚连组长告诉我,昨晚出事的那十九位公安人员里有十八个人在医院被救回来了,还有一个不幸亡故。而那个人刚好在‘天窗’被引动扩大时使用过对讲机。”
连归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恰好听到这句:“对讲机有什么问题?”
“太阳周围有磁场, 对讲机使用时也有, 想象一下雷雨天中避雷针的作用原理。”
师瑜说:“当然只是个猜测, 不排除他就是运气不好,所以只有他出事。”
※
因为三组长妄自进入“天窗”覆盖范围而引发的变化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便自动消散了。
幸而天窗下廊最初搭建的长度比“天窗”直径还要长, 众人通过它顺利离开了危险地,三组长第一时间联系了总队,把情况一股脑上报,等待的过程中也没忘派人时刻守在“天窗”周围,并嘱咐技术人员每隔两个小时都要测量一遍范围。
下午五点半, 超自然小组的总队掐着点之前把回复的邮件发了过来。
晚上七点,一行车队停在澜湾小区外围, 车厢下来一群人持着枪, 速度极快地将现场围了起来,朝守在那的警察敬了个礼。
连归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待在云因区的派出所里。
市局路途太远往返不方便, 他们过来借地方的时候民警小王正捧着手机跟李元宝开黑, 猛然瞧见他们,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小王不知从哪叫来两个医生帮他们处理伤势,总算发现这队人里居然还有个人民群众,而且还是认识的:“你怎么也来了?”
师瑜还没说话。
一旁的三队长直接拍板:“哦, 他是我们邀请来协助破案的特别顾问。”
“……”
师瑜默然,又把话咽了回去。
连归摘了头盔,脱了手套, 终于看清自己身上沐浴在“天窗”伤害中那几秒钟的功夫里变成了什么样:跟炭块基本就差了一个色调。
他用力抹了把脸,只觉得被抹了地方跟被剐了层皮似的,脸上那层“炭块”以非常超乎自然科学的情况脱落下来,跟掉了层痂似的。不同的是痂块掉落通常是伤口愈合,而他皮上的“炭块”掉落却直接露出了血肉模糊的内里。
连归倒抽一口气,疼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再不敢去碰一下:“收到总队的回复了?”
三组长算是调查组里唯一躲过这劫的人,进“天窗”一趟却毛都没掉一根,把小王当贡品捧给他的罐装汽水转头就扔给了师瑜,道:“总队说已经派人来了。”
连归整张脸都被医生用绷带裹了几圈,艰难地露出一双眼睛:“咱们部有专门干这种活儿的?”
“不是咱们国安部,是军队。”
话音刚落,派出所外又是一队人进来。
带队的人是景深。
昨晚出事的那十几个人全都好好地在医院躺着的消息显然也传到了市局,此刻的他看这群超自然调查组的人也没了之前迁怒导致的疏离,语气一板一眼:“武警的带队人现在已经在派出所外面等着了。”
这起发生在南杭市云因区天水澜湾外的超自然案件到底是凭其强攻击性和原理成谜惊动三方,众人挤在派出所那间小小的会议室里开了一晚上的会,终于在凌晨以前敲定了所有的方案。
没有休息,所有人都在散会那一刻直接起身去了自己的位置候着,等待着今天注定的那场天地异变。
原本十数米长的连体绝热棚已经被扩建到二十米以上,偌大的阵势到底是惹来了普通人的围观,网络上的风言风语经过这一晚的发酵已经基本成形,如今大致可以分为三大类:“天灾异端降落人世”、“外国势力瞄准我国”以及“国内各方大打出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才从这二十几米的金属大棚里分析出那么多深意。
警戒线的范围拉得更大,群众虽然好奇这样的作态究竟是在干什么,但对穿制服的人都带着骨子里的敬重,倒也没出现要好奇心不要命的情况。
师瑜站在警戒线外,抬头看了眼武装人员包围圈内的景象,转身往另一边走。
天水澜湾整体占地面积太大,包括地下车库在内大大小小的出入口共有十一个,而“天窗”之下的北一门只是其中一个。
“你不打算看看他们是怎么攻击‘天窗’的?”
师瑜沿着非机动车道往东,正好碰上红灯,停在斑马线前:“不打算。”
连归顶着颗被绷带绑成法老王似的脑袋,也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不远不近地落在他身后:“好歹也是你提出的办法,你都不关心关心自己方案的有效性?”
师瑜看着眼前的车辆:“那是你们作为安全机关人员该关心的问题。”
连归跟着他一起等倒计时,直到眼前亮起行人绿灯:“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压根不会插手这个案子。”
师瑜没有应声,往马路对岸走。
连归也不在意:“毕竟你和这一切无关,被捉进审讯室完全是无妄之灾。警方虽然对你有短暂的怀疑,但时间长了不是你干的嫌疑总会消失,你只要什么都别听,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做,事情自然而然就会被我们这些专业人员解决——也可能一直没法解决吧,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却偏偏插手了。”
两人先后走上人行道,身后来往的车辆呼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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