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自然也见过自己弟弟手上的胎记。
但他那时年龄太小,时间也过于久远,早就有点记不清了。
这些年来,他们几乎每年都要去见符合条件的人。
有的有胎记,有的没有,只要和他弟弟稍微能联系在一起的,温韵之一个都没放弃过。
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几乎每失望一次,温韵之就会更痛苦一些。
那些痛苦好像永远不会缓解,只会越积越深。
很多次,薛崇和薛文选都觉得,或许,那个孩子早已不在了也说不定。
但没人敢跟温韵之说这样的话。
温韵之的指尖轻轻碾着那串被岁月染成乌色的木质佛珠。
上面尚还残留着夏晚的体温,握在手中十分温润,离近了能看到珠子上面有细细的划痕。
“有点像。”她轻声说,“当年阿珂还小,那颗胎记也不大,中间凹下去,我还你爸还说像个凹得过分的小豌豆,只是没晚晚手上那颗那么像蝴蝶。”
薛文选闻言,不由地有点失望。
“你说,”温韵之这会儿情绪也慢慢回转过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胎记长大了,所以形状也变了一些?”
“不是没可能。”薛文选说,“我们慢慢查,您别着急。”
“你有没有注意到,”温韵之接着说,“晚晚这串佛珠一直是戴在左手的,所以摘下来后,那圈皮肤有轻微的色差,这还是他肤色白,如果肤色深得话,那圈色差会更明显。”
“您认为是他家人特意让他戴在左手,”薛文选立刻明白了温韵之的意思,“用来遮挡这颗胎记?”
温韵之点了点头,有点期待地看向他。
“虽然有这个可能,”薛文选笑了下,“但您有没有想过,他小时候上学画画大都用右手,这么串珠子戴在右手很不方便,所以才慢慢养成了戴在左手的习惯?”
温韵之闻言,不由愣了片刻。
薛文选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她自己戴腕表其实也习惯戴在左侧。
“姨妈。”苏棠和夏晚将零食和水果准备好,一人一盘地端了出来。
温韵之闻言转过身来,看着他俩笑:“这也准备太多了。”
“晚晚家多得是。”苏棠不客气地坐下来。
他先将一个果冻拆了封递给温韵之,又拆一个给薛文选。
温韵之笑着接了,先将东西放在了桌上,然后将佛珠还给了夏晚:“你爸爸一定很爱你。”
“嗯。”夏晚眼睛弯起来,重重地点头,随手将那串珠子套在了原来的手腕上。
“阿姨最近也想去庙里拜拜,”温韵之看着那块胎记再次被遮盖起来,笑着问,“不知道这些吉祥物佩戴起来有没有什么讲究?”
“阿姨到时候可以问问庙里的师傅,”夏晚想了片刻道,“我这个倒没有么特别的,就是沐浴的时候要摘掉,再就是一定要戴在左手上。”
温韵之闻言,眸色不由一动。
如果只是习惯倒还罢了,如果是被刻意要求的……
这让她不能不多想一二。
虽然心里翻江倒海,但温韵之面上看起来却依然温和平静,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
几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子话,话题扯到今天发生的事儿上,温韵之忍不住多叮嘱了夏晚几句。
为了证明夏晚确实没事,苏棠还特意翻出了夏晚那条“断子绝孙脚”的信息给温韵之看。
把温韵之逗得哈哈大笑。
正热闹时,夏晚忽然站起身来,喜滋滋地叫了一声:“霍昱。”
众人齐齐笑着往楼梯方向看去,才发现霍昱已经下了楼。
“温总。”霍昱眉眼间含着清浅笑意,在夏晚身侧落座,先向温韵之打了个招呼。
随后才抬手揉了揉夏晚的头发,笑着责备,“家里来了贵客,怎么也不说一声?”
“哪里算什么贵客?”温韵之笑道,“只是你最近刚收了燕愉正忙着,我才没让晚晚说的。”
“前几天确实忙了几天,”霍昱为桌上的杯子都续上了水,“不过这几天已经空下来了。”
“听说你从国外请了李从萌?”薛文选端起水杯来,问了一句。
“嗯。”霍昱点点头,“李老师已经从国外回来了。”
“有她在,你这边就算稳了。”温韵之含笑点头,“你这步棋走的很对。”
大人们聚到一起就会忍不住聊公事。
苏棠觉得有点无聊,便想拉夏晚到一边去说悄悄话。
可他的手才刚刚抬起,就又默默收了回去。
因为夏晚的一只手,正被霍昱紧紧握在了掌心里。
苏棠怔了怔,觉得那副场景十分好看。
两只手的肤色都很浅,但一只骨节修挺,十指纤长,另一只则小了一号,多了一点柔润之意,连指甲都透着粉意。
看起来无比般配。
苏棠的目光定在两只交握的手上,片刻后又抬眸看看紧紧靠坐在一起的两人。
来回几遍后,他的嘴角不觉翘了起来。
“棠棠。”直到从霍昱家离开,上了车子,温韵之才忍不住唤了苏棠一声。
“嗯?”苏棠正要将自己偷拍的一张霍昱和夏晚十指交握的照片发到群里,闻言顿了一下:“怎么了姨妈?”
“霍昱和晚晚已经结婚了。”温韵之组织了一下语言,柔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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