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莫名涌现一抹冲动,他快速朝着青年走了过去,对他来说那也许不是幻像,他清晰的发现到自己与青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触手可得之时,青年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宋凌屹克制不住内心喷涌而出的惊慌,喊了出声:“别走!”
青年没有任何停留。
身影逐渐消散在飞舞的花瓣之中。
宋凌屹呆愣在花田中。
颤抖的指尖上,是一抹灼伤他眼睛的艳红。
无边的恐慌顿时席卷而来,似将他的身心都沉浸在幽深的冰潭,梨子在身旁不断焦躁的喵喵叫着,而他只觉得胸口被什么给压着,窒息的感觉令他眼前阵阵发黑,他听不到声音,也无法动弹,只能死死的按住心脏的位置,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俞…别…”
“呵!”
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毫无焦距的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似乎还沉浸在梦里所带来的痛苦中,久久都回不过神来,毛茸茸的触感在脸颊旁轻蹭着,软软的咪唔声由模糊变得清晰,宋凌屹抬起手轻轻扶过梨子的耳尖。
撑着虚软无力的身体,抗住骨头里绵密的疼痛。
宋凌屹试了几次后,终于从床上站了起来。
扶着旁边的家具,一步一步迈得缓慢又艰难。
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明亮的月洒落一地清辉。
宋凌屹看向墙上有些模糊的画,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悠远。
身子支撑不住太久的站立,宋凌屹身形一歪,摔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还好椅子上铺着厚软的垫子,不然这一下下去怕是别想再站起来,宋凌屹微微喘着气,额头浮上一层冷汗,眉头紧紧皱着,浑身上下都浮动着焦躁的气息。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心不由己。
仿佛梦里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一场单纯的梦,所谓的虚幻,却真实得令他无法轻易释怀,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不断盘绕在心间,不安与担忧冲击着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理智和情感的纠缠交战快要把他给逼疯了。
宋凌屹垂着头,神情痛苦。
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开启,一个名字已经涌到口边,却被他咬紧着牙又给吞了回去。
“喵?”脚边的栗子担心的用爪子轻轻刨过宋凌屹的裤子。
宋凌屹缓缓睁开眼,眸子中满是冷冽之色。
有些事既然无法忽视,有些莫名的情绪无法清除,或许就该去找到最后的答案。
梦里的那个人,穿着和俞闲一样的服饰。
而他异常的情绪,也是在俞闲出现后带来的。
也许这一切都和俞闲有关,而那些在梦中出现的场景或许就是某个人的记忆,他不可否认的,心底有些急切的想去验证,这是他的记忆,还是有心之人有所图谋而灌输进他脑子中的记忆。
“梨子。”
白色的小尖耳动了动。
“去把那个拿来。”
梨子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瓶子,快速跑过去叼起送了过来。
宋凌屹拿着瓶子,轻轻一敲身旁桌上的一个似平板一样的小屏幕,屏幕亮光一闪,他缓缓开口:“叶栗,俞闲去了什么地方?”
——
山里的夜晚格外宁静幽深。
风过,树叶簌簌轻响,俞闲站在窗边看向不远处的山林,微微垂眸细细倾听,寻觅着夜色中不一样的清鸣,时间还并未到歇息的时候,隔着一道木门还能听到楼下主人家活动的动静,还有屋外那群吵闹的年轻人,吃过饭后大概是没闹够,竟然在门口大路上拢起一堆火,准备搞一顿烧烤,还请了村里的几个年轻人一起参与。
俞闲坐回床上,下意识的看了眼手机。
发出的消息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心里有几分淡淡怅然,他躺在了床上,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萧黎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
俞闲好像特别喜欢睡觉,就这一天,除了吃饭,基本就在睡梦中度过,而且睡眠质量瞧着也特别好,闭上眼没一会儿就能睡着,就像心在,不过才过去五分钟,呼吸就已经变得悠长,面上也神情舒展,嘴角缓缓勾起,大概是梦里看到了什么令他愉悦的事。
俞闲喜欢做梦。
实际上的做梦而不是贬义的那个。
大概也就近些年的事,与他共事的地府同事或是朋友也都发现了,这人工作结束就喜欢回家里宅着,每次有人去找时总能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来开门,然后别人坐着他躺着,别人说着他可能转头就睡着,倒也不在意他的不礼貌,谁都明白俞闲“懒”就是他最日常的状态,这后面也只能说懒性升级了。
俞闲做过很多梦,但之前的梦其实很模糊。
有时候甚至只有他一个人,坐在一颗梨树之下晒着太阳,享受着一整个下午的悠闲时光。
但更多的,还是有那么一个人陪着他。
从一开始的看不清面貌听不清声音,就连身形轮廓都模糊得仿佛罩着一层雾,到后面能看到对方莹白的指尖,似丝绸般顺滑的黑色长发,绣着暗纹阳光一照就隐隐泛光的白色衣摆,纤尘不染每一步都走得沉稳优雅的白鞋……以及那清润悦耳令他心动不已的耳边低笑。
他是谁,俞闲不知道。
但他却觉得,这个人自己一定很喜欢。
因为每次见到他,内心就止不住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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