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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奥铎一句话过后, 没有得到回复,有些不安地动了下唇,却没再说出什么。
    心口处有密密麻麻的苦漫上, 轻轻一抿都是涩极的味道, 西奥多双眸看似沉着地去寻怀中人的视线,但缓和平静的波动之下是再用心藏匿也终归会露出痕迹的绝望。
    西奥多喉中干涉,一瞬间竟是感觉比怀中虚弱的挚爱还要无力,他默不作声地给铎曜换了一个更舒适的角度。
    当他目光无意滑下时, 微不可察地一滞,下一秒他极其自然地将铎曜身上倾斜的披风规整地遮好了。
    就算这样,他还是有些不合时宜地感到一丝烦躁, 遂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们。
    又被突然吓了一遭的大臣们:……
    而铎曜偏凉的身体又盖住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眉尖不着痕迹地轻蹙了一下。
    方才悄悄探出披风之外的脚尖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总觉得比起初遮盖的还要严实, 一丝空气都不给流入。
    铎曜喜冷不喜热, 如今这样的境地却让他束手无策, 心中无声叹了一口气。
    些微的气馁有点末出现在了他的面上, 铎曜唇色由于神格虚弱本就发浅, 但平素再发浅的粉点缀在雪白细腻的肤色之上,也难掩清绝之间悄然半露的绝艳。
    可如今, 唇上好不容易回出的一些血色,却提不起面上的神采, 反而因为眉眼之间止不住的倦怠, 显出几分让人心惊的意味。
    西奥多的呼吸逐渐有些不稳, 努力沉了几口气后才轻声道:“你别吓我。”
    “我知道, 如果没有阻碍, 哥哥一定有恢复的方法的。”
    “你可是……神明啊。”
    西奥多的声音越来越轻, 最后一句除了距他最近的铎曜无人听到。
    但他说这句话的神色却半是诱哄半是恍惚,最后收敛了所有神色眸光幽暗注视着闻声看向他的铎曜。
    铎曜纤浓长睫略困难地半抬起,那双温柔清澈的碧色双眸因为无力也淡了些透亮的光芒,半阖半睁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耐不住身体的虚弱而再度陷入令人不安的沉睡中。
    男人轻轻的低喃声,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自我安慰,还是试图用神明这个身份困住怀中这个始终抓不住的爱人。
    铎曜唇部翕动,张合几次还是没有清晰的声音传出,只有微弱的气音传出。
    唯一传出的气音,化为西奥多附身时耳畔的一缕温热。
    但温度无法掩盖事实,这个人甚至撑不住说出一句清晰的话。
    西奥多眼睛愈发红了,不仅双眸沉着郁色的红,就连眼眶边缘也染上了一圈的红。
    红意淡弱,但当它出现在西奥多身上时,对于铎曜对于旁人都是一件极意外的事情。
    大臣对西奥多来说没有区别,但如果按着整个帝国来说,定然要划分出一个等级,总有那么几个臣子随意一个决策就能影响整个帝国,而处在这样位置上的大臣,不可避免地成为陛下身边的近臣。
    对于这样的近臣而言,宠辱不惊是必备的。
    他们本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大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的时候。
    但现在,几个位置靠近西奥多的青年臣子面上的神情一个个有些空白,待回过一些神后,他们顶着陛下身上尤为渗人的威势将视线放至了铎曜身上,恨不得研究出一个究竟。
    但连他们自己都未察觉的是,即使他们万般想将铎曜看个仔细,目光却总是闪烁躲避,偶尔瞟过一眼惊艳感便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印象,印象留足大脑时间之长,甚至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盯着对方看了许久。
    铎曜面对着男人这样的神情似乎无动于衷,双眼依旧在半阖半抬之间挣扎,比起刚才倦怠之意更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阖上双眸。
    西奥多慌了,这一次他的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发慌,心底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一块地方似乎下一瞬化为荒芜。
    失去铎曜带来的无措差点逼疯这个男人,双眼猩红暴戾之色蓦地加重,这个时候却无法让旁人感到恐慌。
    此时,稍有共情能力的人都会知道一件事。
    这个男人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而对于西奥多来说,他没有任何一次有如此强烈的直觉——如果怀里的这个人这一次就这么睡了过去,便不会再醒般。
    也许这唯一一次的眷顾,会在沉睡中消磨掉神格中最后一丝的神力后,而彻底消失。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那样生生地看着一切的发生,甚至回溯一切的源头,还是他自己犯下的蠢。
    六岁的西奥多不知道离自己而去的是什么。
    十岁的西奥多也不知道,十八岁的西奥多不通□□一切懵懂尚不清晰,却知道他无法放任这个人离开。
    但是一个将圣格塞大陆戏耍于掌心之中,人类情爱无法触动他反而被其视为软肋的君王,一个可以扶持出一个帝国,也能为整个大陆带来毁灭性灾难的男人,当他想起一切情的起点,又寻见了那个始终未曾变过的人时,所有冷却的情爱就一发不可收拾。
    从始至终,他最大的软肋只有一个人。
    西奥多唇角扬起,想要对着怀中要睡过去的挚爱露出一个笑容,却皱巴着眉眼艰涩地露出一个发苦的表情。
    明明只是上扬唇角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到了这个关头,却怎么也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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