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执激烈反抗,然而反抗无效。
不知不觉陈女士已经和姓蓝的站在一起,帮姓蓝的人说话,偏偏陈执还有点打不过蓝水莹。
可恶,他为什么打不过一个小孩。
第五十二次被蓝水莹从地上扒拉起来抱回家的时候,陈执深深郁卒了。
不行,他要打败这个大魔王。
陈执狠狠的捏紧小拳头。
陈执听说垃圾区的尽头是危险区域,他有一次看到蓝水莹从那里走出来过。他想了想,找来支笔,留下张小纸条便出发了。
他却是有了一番奇遇,还在洞穴里收服了一个黑煤球,黑煤球就是个球形的小团子,有柔软的毛毛,但柔软的毛毛有时候会变得很坚硬,像颗海胆。他有葡萄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瞅着他,很喜欢碰他的脸。黑煤球可大可小,大的时候能把他驼上跑,小的时候他能一手抓住,各种搓揉。
黑煤球把他驼回了家门口,还想和他回去,被陈执严词拒绝了。
“你太丑了,会吓到陈女士的。”陈执说道。
黑煤球跳啊跳。
陈执抽了抽嘴,“变好看了再来找我。”
黑煤球猛地蹭了蹭陈执小朋友的脸,然后跳啊跳的离开了。
陈执摸了把脸,手挡在眼睛上看着太阳下黑的发亮的小黑球,感慨道:“好黑……好丑。”
黑煤球跳不起来了,最后像个球一样的滚开了。
陈执笑了。
陈执现在已经不是当时的陈执,他撸起袖子,刚打开门,门外的阳光照了进去,陈执喊道:“蓝水莹,我来——”
下一秒就被一把抱住。
陈执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小执,你去哪儿了。”
陈执被抱得有点疼,他皱起眉,“我不是留纸条了,你快松开我。”
蓝水莹却没有松,他仍然紧紧抱住陈执,“我去找你了,没有你,到处都没有你,你消失了……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你这什么话。”
“那你去做什么了?”
“学功夫啊。”陈执眨巴眨巴眼睛,“我们试试?”
话落,他将蓝水莹扯到屋子外面,两个人打了起来。这次,一直不可撼动的蓝水莹被小小的陈执轻易压在身下。
“哈哈哈,我是不是很厉害,所以真的去学功夫了,我还留纸条了,就是除了点意外,回来的有一点点晚,我也没受一点伤,没有不要你。”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陈执伸手戳了戳蓝水莹的头。
蓝水莹没有出声。
“喂,蓝水莹。”
蓝水莹头埋在地上,身体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尸体,更别说说话了。
陈执怎么弄都没办法。
陈执弄得没办法,蓝水莹这么一弄搞得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一样,他不耐烦地推了推他,两只手强行把他的脸掰回来,“哥,我叫你哥,你回我一下——”
陈执不做声了。
他看到了蓝水莹满脸的泪水,他眼睛红红的,嘴唇苍白,泪水好像怎么流都流不干。
陈执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蓝水莹再次一把抱住陈执,他的脸埋在陈执的小肩膀上,泪水大颗大颗烫在陈执脖子上,“妈妈不见了,你也不见了,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
“能不能别丢下我。”
“明明我已经很乖了。”
陈执愣了一下,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陈女士从屋子里走出来,她脸色苍白,神情温柔,耳畔的小白花显得她十分优雅。
陈执求助的目光看向她。
然而陈女士摇了摇他,她张着唇不出声地说道:“这件事要你自己来。”
陈执垂下眼睛,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脆弱,也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眼泪。
他伸出手给蓝水莹擦眼泪,“哥,我不会丢下你。”
然而没有任何作用。
蓝水莹从来没有如此无助过,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不见了,他却一点用都没有,谁都抓不到,谁都保护不了。
陈执擦着眼泪发现没用,他放弃了,扯掉身边的一棵小树苗,白嫩嫩的小手笨拙的做出一个指环,指环有点小,他抓起蓝水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试,最后强行戴在了蓝水莹的无名指上。
蓝水莹可能被弄疼了,睫毛颤了颤,陈执抓着他的手郑重地说道:“哥,你是我的童养妻。”
“我以后当然要娶你啊。”
——所以不会丢下你。
“别哭了,蓝水莹。”
*
后面蓝水莹后来确实没哭了。
他好像再也没看到蓝水莹流过眼泪。
因为蓝水莹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陈执清楚地记得一天晚上,蓝水莹凑在他的身边轻声说道:
“小执,我会保护你。”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
然后蓝水莹不见了。
再后来陈女士走了,陈执再也吃不到陈女士做的饭了,这个温柔的女人,走的时候好像给没心没肺的陈执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陈执记住了一句话:
风要吹到北方,鸟要回到树上,人总要有个家。
他清楚记得自己的名字。
陈执。
执念的执。
陈执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待了不知道多久,然后被一个据说是他父亲的家伙带回了伊斯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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