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安不敢和元宵对视,一张脸涨得通红。
元宵怒极反笑:原来我这么值钱,也难怪张哥心动。他虽在笑,可眼神却越发冰冷。
张平安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羞愧之余,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元宵,我只是想让你回家,和家人团聚,没有想过伤害你。停顿一瞬,他又道:我妈差点没了命,钱也都被骗走,我也是走投无路hellip;hellip;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是我对不起你。
道歉就的不必了,将不属于你的还给元宵,从此两不相欠。步天接道。
张平安呼吸一窒,很想说这是他和元宵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嘴。可当他对上步天的淡漠的视线,步天身上高高在上的气势却将他震慑了,不单如此,他这个人和此时所处的餐厅都格格不入,在步天面前,他本能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他看向了元宵,企图以过去两年他和母亲对元宵的照顾来打动元宵,然而,他刚张口,元宵就先出了声。
元宵面无表情重复了步天的话:张哥,将属于我的还给我,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张平安眉心一跳,也许是他光知道元宵身份不一般但从未有见过元宵大少爷一面,他对元宵的大部分印象还是住在他家里那个连吃饭都要仔细数钱的大男孩,因此面对他时会比步天有底气一些。
元宵,这是我和罗先生之间的交易。张平安道。
言外之意就是元宵做不了主。
元宵眼神一冷,尚未来得及说话步天就再次凉凉开口:你可以试试,能不能保住你的房子。
张平安瞳孔骤缩,声音克制不住颤抖道:hellip;hellip;您威胁我?
威胁?步天眸光越发冰冷,不,你还不够资格。
张平安顿时被气到胸闷。
步天继续道:张先生,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容我提醒你一句,你方才看到你口中罗先生对元宵的态度,元宵和你,你认为他会站谁一方?
张平安脸色血色褪去,死死咬着牙关,因太过用力脖子上青筋凸起,瞧着竟然有些恐怖。
其实他何尝不知那些钱不该他得,可人的心理从来都很奇怪,最初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工作攒钱,一点一点的累积下来虽也称不上富裕,可比起很多人他靠自己的双手所得,已让他为自己骄傲。然而,当有人将他从未奢望过的一大笔钱放到他面前时,他依然会心动。
那是两千两百万啊!他从十多年前开始在工地上忙活,混到今天月入两万,抛开生活费,一年能存上近十多万,可一年下来,还是连零头都比不上。
只是和一个朋友断绝关系,如此简单,相当于两千两百万白送,如何叫人不心动?
可他到底还是将事情想得太美好,他摸清了元宵的性格,却在无意中得罪了步天,从步天的态度上看,两千两百万,不,两千三百万,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张平安咬咬牙,沉声道:这么多钱,我一时间凑不出来,能宽限一些时间吗?前半句是对着步天说的,后半句则是转向了元宵,眼中带着祈求。
元宵看向步天,似乎是想让步天给他拿主意。
步天也不推脱,道:不能。
张平安险些咬碎后槽牙,瞪着步天,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步天波澜不惊道:你用了一周看房买房办手续交接,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绰绰有余。
闻言张平安瞳孔再次缩了缩,步天是怎么知道他用一周时间买房的?
张平安不算聪明,但也不笨,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步天一口说出他和罗剧的交易价,必然是调查过他,他怎么就忘了,他现在因为资金被查,本就是步天出的手,步天是真不打算放过他!
张平安畏惧了,不管是元宵,还是步天,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hellip;hellip;小区死过人,房子不太好卖。他只能硬着头皮道。
步天瞥了他一眼,不温不火说:你不也买了?
张平安语塞,他心知若是不照步天的要求来,他以后在京城怕是寸步难行。
拳头握紧又缓缓松开,没再试图挣扎和说服元宵,他掏出手机,迅速给桌上的银行卡拍了照,然后才深吸一口气,道:我会尽快将钱打到卡上,也请步三少能放我一马。
步天没答应,只道:不要耍花样。
张平安头皮一紧,僵硬的点点头,却是不敢再跟他确认是否能放他一马。
元宵看着张平安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待再也看不见张平安,他才收回视线望向步天,刚想开口询问,步天手指点点桌面:先点单。
元宵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这会儿其实没什么心情吃饭,他看着菜单上的顺眼的图片随便点了几道。
步天,你现在能跟我详细说说吗?元宵问。
这件事不复杂hellip;hellip;步天言简意赅的将他查到张平安买房一事和元宵说了下,说完又道:他家老房子拆迁款一百九十万,下套被骗和高利贷的债一共两百三十五万,吴桂花医疗住院费四万,再加精神损失费,往多些凑整四百五十万,这些属于是属于他的,余下的,他没资格拥有。
元宵惊讶的张大了嘴,结结巴巴问:你、你查这么多?
步天神色柔和些许,没有说些如有我在,不会让你欺负你你是我护着的人之类煽情的话,而是说:这笔钱拿回,你可以将崔文博的房子买下。
元宵如步天以为的露出开心来,反而又皱起眉来。
怎么?步天问。
元宵抬眸看他,犹豫半晌,还是说:这笔钱,我不想要。
不想要?步天意外。
元宵轻轻颔首,认真的说:除了我妈的两样嫁妆,元家的钱我一分也不想要。
步天没说话,等待他的后文。
元宵沉默片刻才轻声说:我不是清高,觉得元家的钱脏才不肯拿、不肯用,我只是hellip;hellip;对元家没有归属感,即使我从小在那个lsquo;家rsquo;里长大,可我不属于那里,那里于我而言是一个牢笼,我在牢笼里吃的、喝的、穿的都是他们从活人身上拆下来的皮肉骨血,我、我不想再沾hellip;hellip;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这让他矛盾又觉得很矫情。
不想在沾,就拿来做公益吧。步天说。
hellip;hellip;公益?
步天:或者捐给慈善机构,造福社会。
元宵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步天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向上弧度,忽然转了个话题:我名下京城房产一共六处,改天我带你去看看。
啊?元宵没跟上他的节奏。
步天:你喜欢哪,我们住哪。
元宵:???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步天的意思可能是hellip;hellip;无论他买不买崔文博那套公寓,他们也有很多地方住?
亦或是hellip;hellip;归属感?
他男人可真是的,说话总藏着掖着,他也没读心术啊,就不能把话说明白些吗?
第92章 三兄弟
对了,我都忘了问你, 欧阳汀跟你说了什么?他没为难你吧?回到家, 元宵才想到了这茬。
步天刚准备开口, 手机先一步响起,来电人是他大伯步锦康。
他有些意外, 他们兄弟几个虽然和大伯的关系比自己父亲亲的多, 但一般没事也不会联系, 顶多节假日放假在他爷爷家聚一聚,聊几句。
意外归意外,他还是很快接听了电话。
喂, 大伯hellip;hellip;步天话才起头,就被步锦康打断了, 步锦康言简意赅:后天下午有空吗?来凌玺山一趟。
大伯, 是不是爷爷hellip;hellip;
后天来了再说,我先挂了。步锦康的语气着实严肃得很,步天长这么大, 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听筒里很快传来忙音,他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了?元宵问。
步天看向他,摇摇头:我大伯让我后天去凌玺山,我爷爷住凌玺山。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元宵又问。
不出意外,和我父亲有关。步天回答。
元宵拧眉, 吐槽道:说实话, 我觉得你那父亲真不是个好东西。
步天勾了勾唇角, 伸手在他耳朵上捏了一下, 才说: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成,后天到我爷爷面前,可别这么口无遮拦。
元宵刚想说他有分寸,话到嘴边又猛地止住,一脸怀疑问:你要带我去你爷爷家?
步天举了举手:你想让我自己开车过去?
那不行!元宵当即否决,反应过来他是让自己当司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那么些小失落,他还以为步天是打算给他一个名分呢hellip;hellip;
步天紧跟着说了一句:等这次麻烦过了,我再正式带你见爷爷。
元宵不禁微微睁大了眼,心脏也扑通扑通加快跳动频率,他竭力克制想要上扬的嘴角,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揶揄:你这是打算给我名分了?
你不想要?步天反问。
要!元宵脱口答,答完就郁闷了,他好像表现得太迫不及待hellip;hellip;也罢,反正自己搁步天面前一直都很迫不及待,也不差这一回,于是放开了直接说:正式带我见你家人前你一定得提前告诉我,我要准备准备。
步天闻言挑眉:准备什么?
元宵朝他眨了下眼,神秘一笑:秘密。
步天被他小狐狸狡猾模样勾的心痒,捏住他的下巴,凑上前,嗯,行使身为男朋友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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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吃过午饭,步天带上元宵光明正大的翘班。
车开到凌玺山时正好一点半,将车开上山,在步老爷子居住的别墅前停稳,步天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见元宵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他,遂问:怎么了?
元宵张了张嘴,朝着别墅看了眼,小声问:我跟你进去吗?
步天:不然?
元宵挠了挠后脑勺,有些尴尬道:我现在毕竟还只是个外人,你们家人谈话,我在hellip;hellip;不大合适。
步天好笑道:有什么不合适?若我们谈论的话题不适宜让你听,我自然会让保姆另外招待你,总不能叫你一直待车里干等。
元宵一想也是,他是以助理和司机的身份陪步天出行,又不是男朋友身份,面对步天爷爷伯父,自然无需考虑太多。
两人刚下车,又有一辆车驶了过来,这是一辆明星出行必备的保姆车,元宵不太了解,步天一眼认出了司机,是老张,所以,车里的人hellip;hellip;是步扬?
的确是步扬,保姆车门打开,步扬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边打哈欠边下车,然后,他就看到了几米开外的步天和元宵,打到一半的哈欠又收了回去,他眨眨眼,又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不是太困产生错觉,才道:步天,汤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步天往前走了半步,有意识挡在步扬和元宵之间,淡淡道: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步扬斜了他一眼,前两天大伯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
闻言步天眉头,爷爷不光让他过来,也叫了步扬hellip;hellip;
大哥呢?他问。
步扬摇头,他研究院忙,我很久没跟他联系了。说着,他视线越过步天的肩膀,朝元宵一笑,打招呼道:汤圆,好久不见啊。
元宵:hellip;hellip;你好。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给他改名?虽然汤圆是他小名没错。
你这是打算hellip;hellip;公然出柜?步扬语带戏谑问步天,顿了下又接着道:就不怕把爷爷气出个好歹来?
听到这话步天还没说什么,元宵先道:我今天是步天的司机和助理。
步扬一挑眉,看向步天的眼神就有那么些微妙,似乎在说行啊你,居然让小男朋友给自己当司机助理,可真能耐,步天轻哼一声,冷淡道:今天爷爷让我们过来肯定有其他事。
这么说,你今天不出柜啊?步扬如此说着,语气里隐隐似有遗憾。
步天没再搭理他,爷爷的管家已经迎了出来,见步扬下车后额头上就冒了汗,赶忙招呼几人进屋去。没错,是几人,步天这边只有个元宵,而步扬则有司机和一名助理,步扬也没有让他们留在车上干等。
别墅内部是中式风格装修,显然也更符合步老爷子的身份。
团团,圆圆,你们来了?刚拐到客厅,步天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大哥?步天和步扬同时出声,也都带着疑惑。
步名朝二人点了下头,又看向他们身后的三人,对管家说:林叔,您先安排他们三位去待客室休息一会儿。
林管家应好,和蔼的给三个年轻人引路。
步扬的司机和助理都有些局促,目不斜视的跟在林管家身后,元宵则多看了步天一眼,步□□他点点头,说:爷爷这里的油酥饼味道不错,一会儿尝尝看。
元宵:hellip;hellip;他又不是吃货,真不用刻意叮嘱的。
也正因为步天的这句叮嘱,步名再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他只能故作镇定道:好的。然后抬头挺胸追着林管家脚步而去。
步扬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步名则很快忘了这茬,对两个弟弟说:不光我们,爷爷还让大伯父给父亲打了电话,兴许过会就到。
他这么一说,步扬敛起了笑,步天本就没什么表情,这会儿也没变化。
哥,你知道爷爷让我们都回来是什么原因吗?步扬问。
步名微微摇头:我之前一直在研究新项目,今天早上项目暂时告一段落,我本来想去看绘姨,绘姨说让我来爷爷这,其他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