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对此毫无兴趣,只管说自己的,无论她为什么变成这样,你和她都不可能得到饶恕。
她现在我已经有安排了,你嘛,有什么辩解的话,留着和警察说吧。
史建南:......
林含好奇心比较重,他好奇很久了,于是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把她变成那种怪物的?
她是他的妻子,他却把他变成了不人不妖的怪物,这得多大的仇啊。
史建南抿了抿唇,沉默了很久,说:对,是我亲手把她种下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单元快完了
第19章 人面树19
亲手种下她?
这是林含第一次听说,人还可以被种下树的,怎么滴,史建南还想种瓜得瓜,种人得人,再多个老婆?
史建南面色沉重,他陷入了回忆,许久才重新接上话。
三年前,小支得了绝症,每天必须吃昂贵的药才能维持生命,但仅仅只是勉强活下去,无法根治,她每天都很疼,头发全部掉了,脸也很憔悴,像我们这种家庭,根本耗不起......
我把房子车子全卖了,能借的都借了,然而只是杯水车薪,很快家里就撑不下去了,我交不起住院费,我们只能回家,可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她才二十六岁。
林含看着面色痛苦的史建南,道:所以你进了传销去骗钱?
史建南眼圈红了,对,一开始我进去后,的确有了资金为小支继续治疗,但我没想到,之前停药,让她的病情恶化了,医生说她活不过三个月。
林含不是人,他无法体会史建南的痛苦,但能从他的语言中感受到史建南当时有多绝望,人虽有生老病死,但眼睁睁送走最爱的人,他做不到。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来了一个人,给了我一片肉。
陆离偏头看他,一片肉?
林含也挺纳闷的,给了他一片肉,这是啥操作?
史建南望着窗户外的暖日,对,一片我从来没见过的肉,那个人说,只要喂小支吃下,再把她的脸割下,种在一片沃土中,每天以血灌溉,她就可以活。
这种一听就是诈骗的话,亏得史建南当时能信。
我听了,也照做了,小支吃了肉,就睡着了,我怎么叫她也不醒,像死了又像还活着,有心跳和呼吸,但就是不醒,也没有痛觉,所以我就......
林含突然改变了对史建南深情人设的认知,史建南看起来深情,可他做的事,桩桩件件听起来都十分可怕,万一小支没死,这踏马也会活活疼死吧。
陆离听着,忽然道:人面树。
闻言,史建南看了陆离一眼,沉默一下,点点头,是的,是人面树。
陆离接着道:倭国《野史》有载,江户时,一男子心爱的女子死了,其痛不欲生,听信邪鬼之言,将女子之首种入后院。
越说,史建南脸色越难看。
林含问:你是效仿的这个?
陆离也看向床上的史建南,嘴角勾着一抹笑,神色意味不明。
史建南不说话了。
陆离道:日日以血喂养,四十九日后长出一树,百日后,树开花,一年后长出果实,皆为女子之人面,人面食人,城中惶惶不安,官府围剿妖树,最后男子与人面树一起在烈火中消逝。
听起来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感人爱情,但细思极恐啊,人面树生出的果子都是食人的妖怪,根本就不是男子最初的爱人了。
史建南看着陆离,眼中闪过阴翳。
陆离摆弄手里的空茶杯,转来转去,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
林含处于不太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的茫然中。
史建南手默默捏紧被单,指节发白。
陆离轻轻放下杯子,问:怎么不继续说了?
说着,给了史建南一个开始你的表演的手势。
林含:......
敢情你坐在这儿听这些,就是为了图快乐啊。
史建南不说了。
你不说了?陆离看了他一眼,有点扫兴,又说:那我替你说完吧。
林含:???
正经吃瓜群众林含:编故事哪??人家没说完的,你知道个啥??
陆离道:肉的确吃了,但却不是小支吃的,小支的本名应该叫北条支吧?
林含:???
林含看着陆离,眼里有震惊,我去,你这脑洞不当编剧可惜了。
陆离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故事编得不错,我挺喜欢的,不过今天我不是来听你讲故事。
你不说些有用的东西,可就再也出不了这个门了。
很长一段静默。
史建南低低笑了一声,我以为我藏得够好了。
陆离给自己倒了杯水,等着史建南继续说下去。
没错,那片肉,是我吃的,小支没有吃,我也不是什么史建南,而是健人南。
他的脸变得很快,这会儿变成了另一副面孔,当时她病得快死了,我给她寻遍灵丹妙药,终于得来一片灵肉,这片肉吃下去可以起死回生成为长生人。
健人南仰头大笑,神色有些癫狂,长生不老,长生不老,我要多少心爱的女人,就有多少......
他突然转头,看着陆离,我吃了肉,立刻脱胎换骨,不会死,也不会老,但我突然觉得很寂寞。
所以,我从邪鬼那里得来人面树的制法,把小支复活了。
林含听完,忽然明白了来龙去脉。
小支快病死了,健人南为她寻药,得到了一片可以活命的肉,但这肉能使人永生,他有了私心,自己吃下,小支随后病死,他活着寂寞,就搞事情,把小支给弄活,因此被逼着离开,逃到了这里。
林含叹息,果然秀恩爱死得快。
小支在这里吃人被发现,他们俩在地下室有了争执,才会被林含和阿忍听见。
林含问:那你怎么会去鬼市卖人皮?
健人南冷笑,还不是小支被你们打伤,我们进去避难,顺便赚点钱啊,不然怎么活。
你可真接地气,那种时候还顺便赚钱。
陆离对健人南说的还是没啥兴趣,他直接问道:你那片肉从谁那里得来的?
健人南显然也没料到陆离想知道的是这个。
什么??
陆离道:说。
健人南支支吾吾,不太愿意说。
陆离盯着他,说。
犹豫一下,健人南道:那个人说他名叫mdash;mdash;
徒然,他顿住。
林含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灰,灰到肤质都变了,正奇怪,就轻轻推了他一下,谁知道健人南瞬间变成飞灰,散了。
陆离瞳孔缩了一下,眼里冷得可怕。
林含也没料到变故来得这么快,忙撒开手,卧槽,这不是我干的!
陆离抿了抿唇,道:这当然不是你干的,这个人被下了诅咒。
闻言,林含不由奇怪,诅咒?给他吃肉的人下的诅咒,为了不让健人南把他身份暴露?
很有可能。
林含又道:你为什么对这个给肉的人这么好奇?
陆离眼神沉了些,因为他给的肉,是从我这里夺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进入新的故事了
第20章 葵花子01
你那里得来的?
林含有一瞬的蒙圈,健人南吃下的肉是别人从陆离这里夺走的?
陆离道:是啊。
本来林含等着他后面的话,结果陆离点到即止,不说了,空留下一个悬念,让林含白白好奇。
健人南死了,林含又想起小支,于是道:陆离,小支你送去给雇主收藏?这有点刺激吧,万一雇主无法控制她,后果就比较严重了。
陆离道:多听几遍清心咒,戾气什么的自然而然就没了,而且她本来就没什么妖气,健人南一死,她掀不起风浪,既然没用,干脆就让她做点有意义的事。
你可真会废物利用。
林含思想还比较老旧,以为陆离会把小支关起来,用清心咒念个七七四十九天或者九九八十一天,再交给雇主,没想到......
在杂物间,林含看到小支死气沉沉被关在玻璃罩内,旁边摆放着一台复读机,里面正循环播放清心咒,可以说是非常的省时省力,方便快捷了。
林含:......
他关上门,忙找到陆离,陆离,我怎么觉得她快要凉了。
陆离不慌不忙,当然了,健人南用血喂活她,两人性命息息相关,他一死,小支没有活力很正常。
林含嘴角抽了一下,那她死了,你拿什么给雇主?
潜台词是:你生意做不成,还告诉我身体的位置不。
陆离很不要脸的道:雇主也没说要活的,他只要求一张完整的独一无二的,妖树不再存在,现在剩下小支一张皮,可不是绝无仅有,全世界独她一个么。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
其实林含觉得北条支挺可怜的,像一个工具一样被健人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看起来深情的健人南实际上无比无情,而性子暴躁的小支,似乎......也挺无情的。
听着杂物间传来小支叫骂健人南的声音,他觉得这两人真是配到一家了。
他俩也许谁也没把谁当真,互相做了对方排解寂寞的工具。
mdash;
几天后,林含跟陆离坐上了飞机,前去雇主所在的城市mdash;mdash;临江。
两座城市相隔比较近,过去也就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林含第一次坐飞机,十分紧张,一进去就东张西望的找座位,陆离带着他往座位那边走去,有空姐看他左顾右盼,就上来帮助。
先生,请问您是什么座?
林含愣了,这是什么意思?
琢磨了一下,他道:我是狮子座的。
空姐:......
空姐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嘴角肉眼可见的抽搐一下,先生,你真会开玩笑。
林含正要跟她仔细探讨一下他没有开玩笑这件事,陆离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手拎住他的后领,把他拖去座位那边。
陆离坐好,取出实时报看起来。
林含坐在内侧靠窗的位置,他转头看了看外面的风景,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大铁砣能上天?
很快,飞机到点起飞。
林含开始怀疑人生。
飞机越飞越高,已经飞上云端,林含兴奋的转头想要说什么,冷不丁对上陆离的眼睛,突然冷静下来。
稳住,稳住。
林含默默把头转回去,挺直腰杆,试图挽回一个冷面大佬的面子。
陆离三两下折叠好报纸,问道:林含,你是怎么把身体弄丢的?
闻言,林含身体一僵。
怎么说哪?他睡一觉起来就没了。
听起来都很丢脸好么!他怎么说的出口,绝对不能告诉陆离,不然他能笑一年。
你是睡一觉起来没了吧。
陆离一针见血。
林含捂住胸前心口的位置,扎心了。
但是,只要他死不承认,就没有什么大问题,反正陆离没有见过,能知道多少。
他正要开口,就见陆离一副别解释我都懂的表情,他顿时气到不想说话,干脆扭过头,选择性眼瞎耳聋。
陆离翻开报纸,继续看起来。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下了飞机。雇主那边有专人负责接送,接到他们,就直接驱车前去雇主的住所。
穿过市区郊外,车开得越来越偏,接着上了山,绕着层峦叠嶂的环山公路,车子驶入了平坦的林间大道,慢慢接近山间的独栋别墅。
这栋别墅看起来很旧,墙面爬满藤本植物,只能露出别墅屋顶的样子,大概能看出来跟平常的别墅不大一样,有点像是小型的欧式古堡。
不过绿植是在太多太厚,看不清原貌。
陆离看了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
林含正扫量着这与众不同的房子,忽然察觉到一股让他不舒服的视线,猛地抬头,看到房子三楼的某个窗户开着,里面的窗帘这会儿正随风飘动。
那里刚才好像站了个人。
确认后,没见到任何人影。
难道是我眼花了?还是说之前被小支附身导致的后遗症?
想着,林含转头冷了陆离一眼,陆离被他冷眼看得不明所以。
司机把车停好,就有人出来领着林含和陆离进了这栋房子,领路的人,据介绍是这里的管家。
说实话,林含觉得这房子有些阴森,并不是一个适合居住的风水宝地,活人住在这儿,多半命都不长。
林含倒挺喜欢这里的氛围,阴森恐怖,又安静沉寂。
走进去后,正对一个上二楼的扶梯,视线向上,迎面就对上一幅巨大的油画,画里是一个美艳妇人,穿着洛可可风格的服装,珠光宝气,很丰腴,也很优雅。
有钱人家总爱搞这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装饰品,这个习惯真的亘古不变,林含默默吐槽。
管家带着他们进到了左边的会客厅,端上来两杯红茶,就让等着,随后出门了。
林含口渴,喝了一口。
陆离没有动,静静坐着,等着雇主出来。
没过一会儿,会客厅的门开了,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被管家用轮椅推进来。
老头就是和陆离交易的雇主,姓陈名周,似乎是个富商,至于爱好,很明显,就是收藏各类猎奇物什。
陈周被推到了林含和陆离的对面,管家也给他倒了杯红茶,就端直杵在一边,跟条木棍一样。
陆离拿出一个木盒放在茶几上,慢慢推了过去。
管家弯下腰,替陈周把盒子打开,露出了小支的一张脸,双目紧闭,脸皮薄如蝉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