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大妞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的问题,放正常小孩那里,谁十二岁了还会问这个?
“老婆就像我和你叔一样,一起过日子的,两个人一起过日子,还能插的进去你这个朋友吗?”
她想让三枝早点认清事实,却没有想到这句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线一样。
三枝气呼呼地说:“不可以!”眼睛里刚才委屈的眼泪已经被他擦掉,满是战斗的火焰。
他和哥才要过一辈子!都不娶老婆!
可惜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气呼呼地跑出家门,去隔壁敲门。
竹大妞懒得理他,随便把桌子上的饼收起来,端着一盘水果回了房间。她现在不自己做饭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也因此,对三枝一点耐心都没有。
钟美良他们正在沙发上看电影,给三枝开了门,三枝低着头从他胳膊下面跑过去,支奔着钟琤房间去。
钟琤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书。三枝像个炮弹一样跑过去,直接问他:“你以后要娶嫂子?”
他声音很大,充满质疑。
钟美丽和钟美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想听个究竟。
可钟琤却走到房门边,把门给关上了。
里面一点声音都传不出来。
钟美丽心虚地调着台,好半晌才说:“咱们小区隔音挺好。”
钟琤刚关上门,就被人堵在房门口,三枝死死地抱着他,脸贴着他胸前,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下巴,有点痒。
钟琤深呼吸,闻着他身上的奶香,转手回抱住他,低下身子调整了姿势,直接把他抱起来,走了几步,放到椅子上。
蹲下来,看着三枝的眼睛,问他:“我们上次不是说过这个问题吗?”
“我不娶老婆,三枝也不娶。”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怕三枝到处学。
三枝有些沮丧:“可大妞说,你以后要上高中,大学,娶老婆。”
“事实上不出意外的话,确实如此。”
原本他的人生轨迹,就是这样。
三枝泪珠子“啪嗒”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小下巴委屈地颤抖着,抿着唇,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钟琤凑过去,帮他擦干泪水,认真道:“可意外出现了啊。三枝,因为我是我,因为你是你,所以我不可能去过那样的日子。”
他说的有些绕口,可三枝却听明白了。
他黑色的眼睛,像是深渊里跳动的烛火,引人深入。
“那三枝做你的老婆。”
钟琤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他靠近,和三枝额头对着额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发,温柔道:“好,不过这件事,现在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
三枝的气来的有多快,去的就有多快。
被钟琤哄好了,他不想回家睡觉,钟琤拿了自己之前的衣服给他,让他去浴室洗澡。
这样的事情钟家人早就熟悉了。
三枝去洗澡的时候,钟琤房间的门是开的,钟美丽听到里面翻书的声音,心情很复杂。
儿子太让她骄傲了,聪明,帅气,好学,还孝顺,会做家务,说出去谁家都羡慕,他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唯一让她觉得别扭瑯俘的一点,就是儿子和三枝的关系,太好了,好到钟美丽觉得他能够更加完美,却被拖了后腿。
三枝洗完澡就跑回房间,经过时还和他俩打了招呼,进入房间就关上了房门。
钟美丽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沉甸甸的。
她知道竹大妞明天就要带走三枝,可这会儿身体却像是焊在了沙发上,一动不肯动。
好吧,她承认,她确实不想让儿子知道。
最好的明天三枝直接被带走,儿子放学回来后再得知这个消息。
他只是一个孩子,又能怎么办呢。
怀着这样的心思,钟美丽睡的并不安稳,夜里翻来覆去,好像做了很可怕的梦,醒来后却又想不起来。
她起夜上厕所,经过钟琤房间时,悄悄打开房门,往里面看了看,月光透进房屋,不开灯她也能看见儿子规规矩矩地仰躺着睡觉,三枝却趴着,手脚像个蛤蟆似的。
她啼笑皆非,轻轻虚掩房门,回了自己房间。
钟美丽挺喜欢三枝的,小时候他又乖又可爱,对于喜欢的大人,总是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地要抱着,乖巧地把头歪在大人身上,像是很柔弱,只能依靠着什么才能艰难地活下来。
钟琤每次给他喂羊奶粉,给他好吃的,钟美丽从来没觉得不妥,是个生命啊,她想。
和很少撒娇的钟琤相比,他实在是太可爱了,太能激发人的母爱了。
可这种喜欢,什么时候起有杂质了呢。
可能是发现,三枝在钟家扎根越来越深,甚至占用了儿子上少年宫的时间;可能是发现,儿子睁眼是三枝,闭眼还是三枝的时候;也可能是,她身为女性,隐隐约约不安的第六感。
钟美丽挣扎着从梦魇中醒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有些迷茫。
她根本不记得梦里有什么,只觉得心慌,好像要失去了什么。
她再次起床,静悄悄地推开钟琤房门。
天已经亮了,钟琤侧着身子睡的毫无防备,三枝半个身子都快掉到床下了。
两张小床并起来,两米多宽,愣是被他俩睡成小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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