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窗户猛然被关上的声音。
王瑶的脸都僵硬了,这也是她看不惯苏夷安的原因之一。一个男人,一个病秧子,竟然长的如此之美,小时候如玉娃娃般可爱,长大后,却像个妖孽,越长越不像凡人!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不是前王妃私会他人,才生下这般容貌的人物。
要不然,要不然凭借她的美貌,怎么可能生下来的孩子还不如一个病秧子好看!
她的脸都在扭曲,扭曲地露出笑意:“少侠真是说笑,世子是男人,就是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呢?”
钟琤不客气地怼她,“总比你好看。行了,今天果真不虚此行,美人我也看过了,那我就走了。不过——。”
他话音一转,阴森森地威胁:“你们也要快点离开,不要打扰美人,不然像我这样的爱美之人,可舍不得见美人焦急落泪。”
小环很有眼力见,早就跑回屋子关紧了门。
他看了看,嘴角露出笑意,把抽出半寸的剑,推回剑鞘,懒洋洋的道:“你们也可以不信我的话,但你们要信我的剑。”说罢,足尖轻点,一脚踩在王瑶肩膀上,跳到房顶,哈哈大笑两声,便飞走了。
王瑶气的直跳脚,“你们怎么不抓住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家丁对视摇头,齐声道:“王妃,这人武功之深,我们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哪里能抓住他啊!”
苏夷安正在房间里给小环上药,她的半边脸高高肿起,看起来十分吓人。
她还没哭呢,苏夷安便落下泪来。无声地哭泣着,还要给小环上药。
来福正在挪桌椅,试图挡住门。
他一哭,小环就不知该怎么办好了,挤眉弄眼地安慰他:“世子,你别哭啊,你看我,这不还好好的?就是肿的吓人,明天就好了!”
她不说还行,一说苏夷安哭的更伤心了,喉咙里像是有什么要涌出来,他一动气,就呕血,吓的小环急忙安抚他:“少爷别急!”
来福又在死命挪桌椅,随时准备冲去找大夫。
可苏夷安难受了半天,喉咙除了痒,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咳嗽两声,伏在桌上,轻声道:“都怪我没用,保护不了你。”
再一想到方才,要不是那个刺客及时赶来,小环会不会被他父王打死?他绝对会因此内疚一辈子。
“小环。”他艰难开口,“不然你还是离开吧,我给你一笔钱,你回去找你父母,以后嫁人生子,过平凡生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环甩开,气急道:“世子!您又在说什么啊!家里不少吃喝,他们还要卖了我,就是不把我当自家孩子,我还要去找他们?还带着钱去找他们?你是不是读书读傻啦?”
“还有,长这么不嫌弃我长得丑的男子,只有世子你一个,除了世子,我还能嫁给谁?”
来福推门的手顿了顿,缓缓扭头去看小环。
苏夷安也愣在那里,看小环掐着腰,理直气壮的模样,有些词穷。
半晌,他才找回舌头:“小…小环,方才我就想说了,平日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就像刚刚对他父王那样,他一直以为小环是故意的,没想到她是真的一根筋,世俗礼节什么的,好像对她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还有要嫁给他的事……苏夷安又想到自己被丢到浴桶里的事情,有些牙酸,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说才不会伤害到小环。
小环就拍着他后背,道:“好啦,我只是说只有世子不嫌弃我,又不是说我非你不可。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找个强壮点的男人,世子好弱。”
苏夷安眼泪汪汪的,“呵呵。”
一门之隔的院子里,所有的纷扰似乎都和他没了关系。他只是想过着普通而又简单的生活,和天真无邪的小环,和只会默默做事的来福,一起远离这些糟心事。
他叹口气,想到方才像鸟儿一般自由来去的男人,不由得有些艳羡:“小环,你说,我不当世子,他们会不会放过我?”
钟琤声音幽幽,突然响起:“赌徒儿子不也没少打不是地主的老爹吗?”
他从房梁上跳下来,捧着脸坐在苏夷安旁边的椅子上,有些无奈。这一世的苏夷安和前世的赵禅真一点都不一样。
好像上一辈子的勾心斗角,彻底消磨了他的意志,比起伪装柔弱,伺机而动。苏夷安想的更多的则是逃避,不愿面对自己孱弱的身体,便选择读书,偏偏读书还是个半桶水,一首诗没几个押韵的地方。
不愿面对复杂的王府形式,便蜗居在自己院子里,一缩就是十几年。
他比赵禅真更难拯救,像是失去了锐气,只剩下了柔弱。
钟琤恨得牙痒,捏他脸颊,把他捏的眼泪汪汪也不松手,幸好他来的早,接替了那个杀手。
不然,今日之事,就是多米诺骨牌倒塌的开始。小环被汝南王活活踢死,便没人照顾苏夷安,杀手给他下了慢性毒药,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算如此,王瑶还想着让他快些死,非要苏夷安和她一起去山上求佛,结果银柳提前在葛大壮养的马匹身上动了手脚。行至山上时,马腿一软,才导致他连人带车一同滚落山崖。
被那什么昭关城主给救了。留在府中的来福被人撵出府,后来活活冻死在街头。
钟琤目光也有些冷,比起身体上的孱弱,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苏夷安这种怕事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