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禅真躺在床上,盯着帐子。听到秋实还是抱起了被子,慢慢走了出去。
又想到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看到他梦中常见的那张脸。
一颗心像是被一个恶人玩弄着,一会被丢进冰里,一会儿就被丢到火里。
让他焦躁不安,难以自己。
夜间没有睡好,上朝时,赵禅真也不算精神。
今日早朝又有几个官员告老还乡,赵禅真略略一看,书房里还摆着诉说这些人罪行的折子呢。
嘴角一勾,便说了些不舍的话,把这几个官员夸的,像是大赵离开他们就不行了一样。
等他们感动的眼泪汪汪,就差要说还能再干十年的时候。
赵禅真话锋一转,同意了他们告老还乡,位置就先由他们的几个下属暂时取代。
今年的秋日,才是士人科举的好时机,到时候才能挑选一些不错的人才。不过赵禅真没有打算听邓裘他们的建议,把这些刚考中的士人放到朝中。
反而把一些还不错的地方官,调到金陵,再把他们推荐的士人下放地方,干出政绩再考虑要不要调回来。
此举确实帮他挑出来一些还算不错的人才。
与此同时,今年雍州第一茬的粮食已经丰收了,还好朝中粮种放的及时,再加上向仲辰兢兢业业,雍州今年的粮食势必会丰收。
这也算是个难得的好消息了。赵禅真自然是知道的,他和向仲辰一直有着练习曲,除了雍州的粮食,向仲辰还会隔三差五地给他上折子,讲些关于雍州的人文地理,以及官僚情况。
处理完正事。赵禅真才有心思看向永安王的位置。
和前几日一样,钟琤没来上朝。
赵禅真眼神不变,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问道:“皇叔近日身体有恙,一直不能上朝。可有爱卿前去探望过?”
底下大臣面面相觑,不知他这是何意,若是说去了吧……那可是永安王,把皇帝当傀儡一样摆弄的永安王。
支支吾吾半晌,赵禅真一脸讨没趣的的表情,“算了,问你们也是难为你们。皇叔生病,朕理应当亲自探望才是。”
下了朝,赵禅真让赵喜带上最好的太医,还有一些慰问的礼品,浩浩荡荡地前往永安王府去了。
出宫不过一柱香马车的时间,便到了永安王府。确实很近。
钟琤正在给石头浇水呢,听到管家来报,小皇帝来了。
他直接把浇水壶扔到地上,一路小跑跑回房间,脱了衣服,便上了床,盖紧被子。
管家被他这一连串操作吓的有点不知所措,小皇帝已经走进来了。
没办法,钟琤自从知道赵禅真有可能是伏兔在历劫,便打定主意,好好做任务便是了,绝不能招惹这么个小祸害精。
哪怕他长着一张柔弱不能自理的脸,那也是表象而已。
赵禅真一进来就看见钟琤躺在床上,眼睛紧闭,原本冷峻的脸,也烧的通红,薄唇也干的有些起皮了。
他原本还以为钟琤是装的,可一看这样子,立马发了脾气,“皇叔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没人告知朕!”
管家被吓的一哆嗦,哭丧着脸:“王爷这病来的突然,我们也没有丝毫的准备啊!”
赵禅真还想再骂,却看到管家身后的窗户。
蝉鸣不止,叫的人心里发慌。
钟琤没听到赵禅真继续说话,正想要睁开眼看看情况呢,眼皮子便被人掀开了。
是赵禅真。
他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床边,还坐了下来,一只手伸到被子里,握住钟琤热的出汗的手。
另一只手则扒开他的眼皮,一脸关心地看着。
钟琤只模糊看见他粉色的唇一张一合:“皇叔不会烧坏了吧?这么热的天,怎么还盖这么厚的被子?”
“……”
装不下去了。钟琤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正对上赵禅真惊喜的表情:“皇叔!你醒啦!”
“陛…陛下,您怎么来了?”钟琤虚弱地问道。
“你们都出去,一会朕叫太医,太医再进来。”赵禅真挥退众人,十分威严。再转过来身子的时候,已经换了副模样。
他眼泪汪汪,一脸思虑过度的表情:“皇叔,禅真好怕,皇叔为什么不让禅真知道,你病的如此严重?”
他哭的可怜兮兮的,好像钟琤真的要死了一样。
钟琤从没关的窗户向外看一眼,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浇水的壶还在那放着,石头上的水都还没干。
也不装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陛下不必哭,本王没病。”
赵禅真眨眨眼睛,一脸不解,他讶异地伸出手,贴在钟琤有些发热的脸上,“那这……”
“被子捂的。”钟琤回道。
“皇叔为何……为何宁愿装病,都不愿意上朝见禅真?”赵禅真似乎被伤透了心,低着头也不看他了,眼泪则“啪嗒啪嗒”往下掉。
“陛下。”钟琤接住他的眼泪,看了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陛下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哭的吗?”
对邓裘也好,方勤也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那些人对他忠心耿耿。
又一滴泪水掉他手心里,顺着他的掌纹,汇聚到一起,在他手指上留下湿湿的泪痕。
赵禅真一哭,就像是刚淋过雨,湿漉漉的花儿。唇色都娇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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