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坐在园子里,挥退了所有下人,自己雕着石头呢,就听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您是来做任务的呢,还是来度假的呢?”
钟琤抬头,便看见熟悉的一张脸,冲他翻着白眼。
“嬴芷,你怎么来了?”和他一起修炼的松树精,早他八百年修成正果,有了仙职。
钟琤下来做任务,他也是知道的。
就是没想到嬴芷会突然出现而已。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想,这是钟琤做石头的原则。不等嬴芷回他,他就继续闷头雕石头了。
“喂喂喂,你好歹也放过你的同胞吧?好歹你也是个石头精,怎么这么喜欢雕刻石头?”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石头雕成别的形状,也还是石头。”钟琤话少,半晌回他一句,能把人噎死。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嬴芷心情有些复杂,蹲到他面前,“朽木不可雕啊。你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就没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什么?”钟琤头也没抬。
这任务落到他头上之前,已有好多人任务失败了,原本钟琤还以为会很难呢,可现在看来,已经按他的计划,进行了大半。
赵禅真虽然是个菟丝花,大家都吐槽他空有一张脸,只能靠出卖色相存活,可真到教导起来,还是很上道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嬴芷恨铁不成钢,敲了他一下,“我听说,伏兔星君消失了好久呢。都说他历劫去了,可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历劫去了。”
“伏兔?”钟琤听到这个名字,有些失神。
他想到那个洁白如雪的少年,初见时,他只不过把他当成一只兔子,便被他一脚给踹下了山,直掉到山坳里。
那个骄横野蛮的兔子少年,有可能是他现在的任务对象?
钟琤斜了嬴芷一眼,“我看你是疯了,这绝对不可能!”
虽说后来那兔子又把他弄到山顶了吧,可钟琤始终忘不了,被一只兔子用后腿踢上山的感觉。
嬴芷嘻嘻笑着,一看就知道钟琤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又在叫他兔子来着?人家就不是兔子,也怪不得他说你是臭石头。”
钟琤闷着脸,不想和他说话了。却开始在心里思考这件事的可能,如果不是有八成的把我,嬴芷不会突然出现告知他这件事情。
可如果赵禅真就是伏兔……
钟琤想了想,娇弱爱哭的小皇帝,和那只蛮横无理的、偶尔会躲在石头下哭泣的少年。
竟然有些莫名的重合。
“我真是疯了……”钟琤喃喃道,再想问些细节的时候,嬴芷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唤出任务局给他的令牌,据说任务完成时,这块令牌就会被点亮。现在这上面的任务进度,已经过了大半。
这说明他的计划正在平稳运行。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以一己之力降低任务难度,先解决大赵有可能出现的天灾人祸,再通过大量收购桑麻,提高萧渝所占地盘桑麻的价格。
同时抑制国内桑麻价格,如此两三年,萧渝便是想扼制豫州的桑麻种植,也抑制不住。一旦豫州遍地桑麻,萧渝便不战自败。
他还打着小皇帝的旗号广招贤才,到时候朝政再改革一番,解决了内忧外患,便把重心放在发展经济上。
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了,便不会有造反的心思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小皇帝竟然有可能不是皇家血脉。
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他的所作所为,就会前功尽弃。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需要韬光养晦,如此等待两三年,任务便可不攻自破。
可现在听嬴芷这么一说,一想到小皇帝有可能是伏兔在历劫,他心里竟然隐隐有些不安。
总觉得任务不可能这么顺利来着……
又在心里从头到尾把计划过来一遍,找出一些可能失败的节点。
钟琤决定对豫州的计划要加大力度,最好能把国内那些吃的饱饱的贪官都拉下水,让他们也参与进来。
到时候才好一网打尽。
束发之礼前,赵禅真又召见了几次钟琤,可钟琤都借口身体不适,婉拒了。
小皇帝拿他没办法,也不知道钟琤突然对他爱搭不理了。
转头把宫里肃查了一遍,趁机又清走一些宫女太监。这下子,他宫里只剩下七八个侍人了,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又一次在丑时惊醒,身上泛起一层粘腻的冷汗。快到六月份了,去年宫里存的冰不算太多,赵禅真给皇太后宫里送了很多,又给宫外的永安王送了很多。
留下的便没有多少了。
往年他也不常用冰,倒也没觉得热。今年也不知怎么了,这才刚六月,他就觉得热的厉害。
不耐烦地踢开被子,果然,觉得粘腻是有原因的。
赵禅真伸手去探自己腿根,只觉得冰凉一片,和那触感一般,让他心生焦躁,有些恶心。
他冲下床去,把褥子扯落了一地,这还不解气,又跳到被子上踩来踩去。
直到珍珍也醒了,在被子上转了两圈,像是好奇他在做什么。
怕压到珍珍,赵禅真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被子上,沮丧地低着头。
把珍珍抱在怀里,赵禅真失了神似的,喃喃道:“皇叔为什么不理我了?是有人告状,让他知道了我的心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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