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好奇我什么时候发现的?”裴无涯像是闲聊一样,询问身后的林渊。
即便被裴无涯拉扯着,林渊走路的速度依旧不算快,“不知道。”他说,“那你愿意告诉我吗?”
裴无涯哼了声,“骗子。”他不相信林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现的,但是对方既然这么说,他也乐于去告诉他——他的记忆里曾经出现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他记得曾经有人把他抱在腿上的时候,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小。
他怀疑那个人就是林渊,只可惜那些记忆很模糊,即便他努力回想,也依旧想不出任何关键的东西,就好像被人用橡皮擦故意擦掉了一样。
“只是一个猜想。”裴无涯说,虽然心底是99%的肯定,但是也得防止一些其他可能。
他带着林渊穿过走廊,最后来到了那棵他一开始进入校园的时候,就看见的槐树——那是一棵很大的槐树,他还记得自己靠近这棵槐树时,那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那封信里的暗示写的一直比较明显,开头就说了“我好痛啊。”,裴无涯一开始并没有把这个当做什么关键词,但随着牙齿以及头发的发现,他猜测这个人多半已经被分解了。
好痛说的是自己被分解的过程。
而厕所里的那些骨头也验证了这一点,这个人已经被分成了不同的部分,埋在了这个学校的不同角落里,甚至厕所里的那个怪物也是。
为什么那个怪物会在一楼的厕所里,会变成那个模样,是不是因为他除了偷窥,还看见了其他不应该被看见的东西——比如这个求救者被分解的现场。
牙齿、头发、骨头……剩下的内脏和肌肉组织这些东西去了哪儿?并且还是不容易被发现,不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并且这个地方还要符合阴冷黑暗的主题。
一开始想到的图书馆不可能,这个地方没办法藏匿这样的东西,腐坏发臭的味道会非常明显,最容易分解这些的地方,还得是土里。
裴无涯想到这里的时候,当然就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个巨大的槐树——但是他有些没想明白的是,那个滴答滴答是什么?
槐树在教学楼的中庭,四周没有上课用的挂钟,也没有水流的滴答声,他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只能说心底是99%的肯定,并且那剩下的1%是,这个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
那些东西是不是已经被分解了?
“学校最近翻修过花坛吗?”裴无涯此时已经带着林渊来到了那棵巨大的槐树下面,而当他靠近的时候,明明是夏日的校园里,周围理应是燥热的,却感觉到了丝丝的阴冷凉意。
“1个星期之前,翻修过一次。”林渊说。
“谁?”
“校长找来的施工队。”林渊回答。
裴无涯站在那棵槐树下面,当他蹲下来仔细观察的时候,能够看出槐树周围的土是重新翻过的。
他手上拿着球棍,点了几下这些土明显和周围不太一样的地方,“看来得把这些土挖开才行。”他蹲下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闻到什么怪异的味道。
只有浓重的土腥味,没有他想象中那些东西腐臭之后的味道。
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捺下这种怪异的感觉,裴无涯用球棍的另一端,插|进土里,然后翻出了一些下面的泥土——所幸这片地的泥土压得不是很夯实,当挖出一个小坑之后,他干脆用自己还没受伤的那只手,开始扒起地上的泥土。
身旁的林渊也跟着他,慢慢扒开槐树下,那块颜色和周围不太一样的土地。
“……嗯?”
裴无涯突然停下了自己用手挖土的动作,因为他感觉到周围的泥土突然变得异常湿润绵软起来,湿漉漉的,伴随着让人不快的触感,当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挖出一个小坑的地方时,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漆漆的泥土。
但是当他的手用力按压泥土的时候,却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陷入到了什么东西里,潮湿的、冰冷的、按下去还有些弹性,那种感觉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菜场里被切块的猪肉一样。
“这里有东西。”裴无涯按了下自己手下的那片泥土说。
但是他看不见那个东西,他伸手摸了下这块东西的范围,发现大概有30厘米左右,很薄很薄很薄的一层,当他手指捏到这个东西边缘的时候,居然能够轻松地把它捏起来。
——他的手上空空如也。
裴无涯把那个东西放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然后撒了一些泥土在那个东西上。
不过1秒,泥土瞬间消失了,自己的掌心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我看不见它。”裴无涯对林渊说,“你能看见吗?”
林渊此时双手也沾了些泥土,他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裴无涯的掌心——在他的手心下面,是粘腻的、潮湿又冰冷的触感,让人瞬间就会联想到让人不快的事物,本能的恶心。
林渊刚刚想要说话,就突然感觉手中的东西立即活动起来。
一只眼睛出现在了这个透明的东西上,那是一双肉色的眼睛,它甚至还有人类一样的眼皮——它飞快眨了下眼,直接扑向裴无涯的脸。
裴无涯的视线中,这一切也不过2秒,他才刚刚看见林渊把手放上去,就发现自己掌心里透明的怪物突然冒出了人类的眼睛,再然后他就看着这眼睛冲自己扑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