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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三观尽碎
    柳清歌道:“你干了什么?”
    他真是永远也忘不了刚才那一幕,乘鸾剑斩破入口后,室内空荡荡的,只有坐化台上帷幔之间有人影交叠。
    柳清歌知道洛冰河肯定在里面,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在里面的,不止他一个!
    洛冰河挑了挑眉,把左手那具软绵绵的身体往怀里带了带,道:“你说我干了什么?”
    沈清秋都要给他跪了。
    两个人,或说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衣不遮体地从一个类似于床的地方上滚下来搂作一团——怎么看也不像干了什么好事!!!
    柳清歌一语不发,乘鸾刺出。心魔剑仍未完全出鞘,洛冰河只用剑鞘就挡住了乘鸾锋芒。剑气凌人,他微一侧身,挡住凛冽的剑气,把手中躯体护在身后,脸现怒色。
    柳清歌也发觉,在这么狭窄的室内出动乘鸾,一个不小心,锐利的剑气就有可能损及那具尸体,立刻召剑回鞘,开始和洛冰河对拼起灵力。
    翻滚厮斗间,那具身体的衣服松松垮垮,彻底滑到腰间,洛冰河的手掌心直接贴着那白皙的皮肉。
    柳清歌双眼布满血丝,道:“畜生,他好歹是你师父!”
    洛冰河从容道:“若是旁人,你以为我会这么做?”
    一旁围成数圈的幻花宫弟子皆是呆若木鸡,弄不明白现状。洛冰河也不去理会,一心应对柳清歌。两人身体四周空气中灵力如同煮沸的水一般翻滚四射,脸上神情一个比一个可怖,根本没人敢再踏进幻花阁内,生怕殃及鱼池。
    沈清秋倒是不怕殃及。他只是单纯地无法直视而已。
    ……太重口了。太尼玛重口了!
    给他月球表面般坑坑洼洼的脑洞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他自己会成为这种重口play里的主角之一!
    洛冰河怀里抱的那个……的确是死了的对吧?!
    绝对没错吧,因为自爆的就是沈清秋自己啊!那是他的尸体好吗?!?!
    这已经不是西斯空寂的问题了,不用细思都让人不能接受啊!!!
    虽然无法直视,可他还没忘记,自己回来的原因,是为了帮柳清歌。
    帮柳清歌就是帮他自己(的尸体)!
    沈清秋闪身至柳清歌身后。后者一警,本以为是偷袭者,冷笑一声,预备用灵力震开,然而一只手贴上他背后,一股虽缓却坚定有力的灵流灌入他灵脉之中。
    这感觉莫名有些熟悉。
    柳清歌这边得了助力,洛冰河稍稍被压制住。他不敢大意,微微侧首,眼角只能看清身后之人一团模糊的脸部,似乎用东西遮住了面孔。柳清歌低声道:“是谁?”
    沈清秋不答话,手中加力。两道强劲无比的灵力汇成一流,洛冰河虽生生扛住了,可这股攻击性的灵力会顺着他的身体、传到他手中所抱的躯壳上。他能化解,死人却不能化解,如不放手,多半这身体会被灵力震得七窍爆裂。洛冰河不愿损伤尸体,只得撒了手。那身体旋即被沸腾的灵力场弹开,飞了出去。
    洛冰河脱手之后,视线也牢牢粘在那身体之上,脸上神色无奈又不甘心。沈清秋见他这幅表情,忽然略感不忍心。用这办法逼他放手,有点像在欺负他。
    有几名弟子不知轻重要去动,洛冰河喝道:“别碰!”远远挥袖,那边惨叫一片。沈清秋撤去加在柳清歌背后的灵力,脚底一点,飞跃上前,把那具身体接了个满怀。
    自己抱着自己的尸体,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沈清秋粗略看了看,他以前的肉身居然还气色红润得很,四肢柔软与活人无异,只是双目紧闭,仿佛沉沉睡去。
    自爆身亡者灵力散尽,体内不会存留修为来助尸身不腐,而且死亡时间已逾五年,单是用冰来保存,做不到这样的程度。躯体上不闻草药味,应该也不是进行了化学药物处理。不知道洛冰河用了什么方法,才能保存得完美如斯。
    沈清秋闪过一道劈山裂石的暴击,一抬头,洛冰河正死死盯着他,满面狰狞之色。沈清秋这才发现,这具身体上身的衣衫已尽数滑落,赤【裸裸被他抱在怀里,又摸又看,怎么瞧都是一个极其……不健康的画面。
    他忙拉了拉尸身的衣服,往柳清歌那边一送:“接住!”
    洛冰河要去夺,却被沈清秋缠住了。沈清秋原本担心洛冰河催动天魔血蛊,可不知道他是急疯了还是杀昏了头,居然没想到要发动这一王牌。柳清歌一手接住那具身体,另一手轻松击退涌上来的幻花宫弟子。这尸体被他们抛来抛去,上衣算是彻底裂了,柳清歌一入手,只觉得掌心贴上了一段光滑皮肤,又凉又细,触手之地仿佛有细微电流爬过,浑身一僵,搂哪里都像不适合,险些把人又推回去。好在他终是忍住了这冲动,一脱外袍,白衣飞展如羽翼,把怀中身体一裹,乘鸾出鞘。
    洛冰河瞳孔变成赤色,沈清秋感觉那边传来的灵力暴涨。
    整个幻花阁,仿佛一个密封的盒子,盒子中放了一颗炸弹,炸弹炸开,四壁轰然倒塌。
    伴随着飞沙走石一齐落出的,还有两样东西,撞在地上发出金石之响。
    沈清秋定睛一看,居然是两把剑。
    正阳,修雅。
    这两把本该断为数截的残剑,不知用什么方法被修好了,系在一起,安置在幻花阁中,随着阁室崩塌,这才重见天日。
    再见到这两把剑,沈清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看向洛冰河。
    他原本就衣衫不整,这一波轰炸过后,明晰的锁骨和胸膛都露了出来,临近心脏之处,爬着一道形状狰狞的剑伤。
    洛冰河的自我修复能力极强,即便砍掉手脚,他也能无缝对接回来,甚至可以重新长出来。除非他自己刻意不去治愈,否则他身体上没有不能痊愈无痕的伤口。
    沈清秋被他陡然暴起的灵力震得内脏几乎移位,冲柳清歌喝道:“走!”
    感觉他自从到了这边,经常做断后的那一个啊?!都要被自己的舍己为人感动了!柳清歌看他一眼,果然毫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挟着那身体飞身上剑,电光般风驰电掣而出。
    洛冰河眼睁睁看着柳清歌挟着沈清秋尸身离去,脸上出现了刹那的空白。
    他呆呆站在原地,连还击都忘了,像是个孩子被人夺去了视作全世界、最心爱的事物,一副天都要塌下来了的模样。
    沈清秋见状,刚才一闪而过的那种不忍心感越发强烈。
    可不忍心也没办法。继续任由他抱着尸体,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可怕的发展啊啊啊!
    他正打算浑水摸鱼溜走,洛冰河却哪会给他这机会,所有的怒火都朝他身上发泄了,心魔剑出鞘一半,正打算把这人千刀万剐,忽然从幻花宫弟子中掠出一道黑影。
    那身影迅捷无伦,拖起沈清秋就走。洛冰河自问眼力绝佳,居然也没留意到这两人是如何逃脱的。他站在原地,暴风雨在眼底胸中聚集。
    幻花宫众弟子一直插不上手,但也知道洛冰河今晚必然会雷霆大发,忙大片大片跪倒。
    偏偏纱华铃这时候才赶到,匆匆上前,一来就被洛冰河震飞出去。她早知道这位喜怒无常,也不知是怎么又惹怒了他,惶恐道:“君上息怒。君上息怒!”
    洛冰河道:“你带回来的人,真不错。”
    这个“不错”简直比听到洛冰河让她当场自裁还可怕。纱华铃魂飞天外,忙道:“属下有事禀告!侵入者一进来,属下就觉察了,并且与之周旋。侵入者不止柳清歌一人!这百战峰峰主以往也夜探过宫内,可破不了迷阵。这次是有人首先破掉了迷阵,柳清歌才得以入侵成功。”
    洛冰河望着柳清歌御剑消失的方向,缓缓收紧拳头,指骨喀喀作响。
    纱华铃心想,洛冰河肯定不关心另外一个侵入者是谁,他在意的恐怕只有沈清秋被夺走的尸体,忙改口道:“柳清歌一个人带着那……带着……走不远的!属下这就带人去追!”
    洛冰河道:“不用了。”
    纱华铃一抖,心凉凉的,涌上一阵不详的预感。
    只听洛冰河冷声道:“我亲自去。你把漠北叫上来。”
    沈清秋这次总算知道,以往洛冰河操纵他体内血蛊的时候,到底有多温柔了。
    如果洛冰河真的想要用天魔血让一个人死,那么根本不可能只是大姨妈痛的程度。他能让你生不如死,痛得站也站不稳、话都说不出,只能在地上打滚,滚完了死尸一样躺在地上,可浑身上下的痛楚不少一分,根本等不到缓解或者习惯的时候。
    在乱斗的震怒过后,洛冰河终于想到还有天魔血这样东西了。
    刚才趁乱把他拖了出来的那人大概是已经把他带到了安全地带,放慢速度,扶着他走起来。沈清秋想坐不想走,可已经没力气说话了,半死不活被拖着行了一段,那人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他把沈清秋放到地上,听声音温柔又清爽,语速略慢,似乎是个年轻男子,语气关切道:“你怎么样?刚才受伤了吗?”
    沈清秋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力气说一个字。现在他血管里有数亿条蛊虫正在狂欢,撕咬膨胀,蠕动扭曲,那感觉又恶心、又痛苦。
    洛冰河现在是真想杀了他。
    沈清秋忽然想到,要是洛冰河知道他是谁的话,会是什么情形。归根结底,他倒霉,洛冰河貌似也挺倒霉的。说不清楚谁比谁更倒霉。
    他把这些年种种事迹从头到尾飞快地过了一遍,真心觉得挺滑稽的。简直荒诞。刚干笑了两声,随即又是一阵大痛,真的在地上滚了两滚。好像这样就能缓解一下。
    没滚两圈就被那人按住了,他摸了摸沈清秋额头,还有脸颊,稀稀拉拉的胡子都掉得差不多了,俱是冷汗,再往下摸,摸到了沈清秋的心口和小腹。
    不知为何,他碰过的地方就会稍微好受一点,沈清秋缓过一口气,忍不住说:“兄弟,你……摸哪里呢?”
    要在以往,他真的不会在意别人摸他哪里,爱摸哪摸哪,请自便。但是自从不久之前被洛冰河开启了一连串新世界的大门,沈清秋二十多年来已成型的三观受到了严重冲击,他今后必须要用全新的目光来看待这个世界的一切问题。
    第一点就是同性【交友问题!
    那人“啊”了一声,连忙放了手,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沈清秋道:“别别别!你摸吧!请继续!谢谢你!”
    不是错觉,这人一放手,沈清秋立刻就痛起来了。他好像……真的能安抚天魔血!
    沈清秋扭头,月光之下,不能将对方容貌看清楚,但大致是个明朗俊秀的轮廓,一双眼睛十分之清澈,露水般交叠倒映着沈清秋的影子和月光清辉。
    沈清秋看着那双眼睛,脑子里像有什么要炸开了,身体也痛得发麻,哀叹一声,微微蜷起,五指成拳,在地上猛地一砸。
    不成了,尼玛这死法太坑爹了!
    突然,沈清秋的后领被人提起,下颔一痛,被捏开了口,灌进一股液体。
    他舌头发麻胃里反酸,尝不出这液体什么味道,但应该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呛了一口,要吐,那人捂住他嘴巴,动作强横,语气却十分轻柔,哄道:“咽下去。”
    沈清秋喉结剧烈耸动,仓促之间,还是把那液体咽了下去。嘴角漏了几丝不明液体,他埋头一阵猛咳,那男子就在一旁帮他拍背顺气。
    令人震惊的是,这液体入口入腹后,折磨他一路的血虫噬咬之痛迅速收敛。
    他可从没听说过天魔血这种东西是有解药的!
    沈清秋身体舒服了,心却吊起来了。他一把拽住那人胸口衣服:“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他把沈清秋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从胸口拿了下来,微笑道:“现在还痛么?”
    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可是就因为不痛了,所以才可怕。
    随着舌头的味觉渐渐回复,沈清秋感觉口腔里的血腥之气也愈发浓烈。浓烈到几欲作呕的地步。
    原著说的很清楚了,一切药物对天魔之血都是没有作用的。
    只有天魔血才能与天魔血相互制衡。
    草。
    不但喝过两次,而且喝过两道原主不同的天魔血。
    沈清秋觉得,自己真他妈当得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八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