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什么都闻不到,被抓着手腕牵到楼梯间。
“是冲我们来的。”黑眸在应急灯下闪过,男人坚毅的下颚线微微向上斜,喉结上的刀疤格外显眼。
郁燃目睹那性感的喉结滑动,男人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脸色越冷,“有血的味道。”
燕时澈的嗅觉从来没有出错过,郁燃听到这话,方才不好的预感突然具象化。
首先制造出动静,然后打破玻璃门,带入浓烈的血腥味……
“他们想把外面的鬼都引进来!”青年冷峻道,“因为这个剧本本身的规则就注定了,玩家不能自相残杀,但其实监管者这玩意就是个智商不高的AI系统,只能识别主动杀人,而无法判定主观意义上杀人。”
在之前就有过例子,无论是劫匪头子还是痨病鬼,即便他们没有主观意义上的杀人动机,但因为直接实行了杀人的过程,就被监管者判定自相残杀。
“相对的,监管者也没有办法识别间接杀人。”郁燃舔了舔干涩的下唇,“所以就算外面那些人把我们的后路断了,将鬼放进来,只要不是他们亲自动手,楼里面的伤亡都无法作为他们恶意残杀同伴的证据。”
他说完一抬眼,深黛色的眼眸扫过燕时澈,看见对方正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
“先上去看看能不能破除一条路。”男人移开目光,匆匆甩下一句,抓着青年的手就往楼梯上跑。
上面的枪声已经停了,看来那些人搞完事就已溜之大吉,这么轻车熟路,不知道在外面坑了多少伙人了。
燕时澈走到一楼楼梯口就停下了脚步,“鬼太多了,之前那些枪声就是早有准备。”
郁燃微微探出头,他们所在的位置其实算是一个死角,从楼梯缝隙的一隅,就能看清在应急灯的闪烁下,一张张青黑干枯的人脸浮在黑暗中。
它们的身体因为长期脱水而变得干枯,皮肤被氧化成干裂的不规则块状,就像大旱之后的田埂,眼珠是腐烂的黑色,瞳孔收缩成针尖小的白点,大多数的嘴唇和舌头已经在病毒感染几分钟后被自己啃食干净,化作一个黑乎乎的空洞,只有枯黄的尖牙从口里龅长而出,留着浑浊腥臭的涎水。
在这里大部分的鬼没有外面那些新鲜,大部分身体部分趋于碳化,因而不太受蛆虫和苍蝇的青睐,保护了郁燃脆弱的胃部和眼睛。
它们直接扑向地上鲜血淋漓的两具尸体,燕时澈可以清晰地看见,两具尸体都穿着猎场作战服,腹部呈现撕裂贯穿伤口,表皮出现暗紫色尸斑,被鬼啃食的时候脸部尸斑受挤压而颜色变浅,死亡时间就在他们进入大楼前后……
“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针对。”郁燃听完燕时澈的描述后低声道,“在这种地方几乎不可能长时间携带新鲜尸体,稍有不慎就会被鬼察觉袭击,而对方却保留这两具尸体至少四个小时,如果不是有极大的用处,他们不可能冒这么大险。”
郁燃几人在不到两天内积分从两位数跃上三位数,按照五千鬼晋级一百人的比例,已经属于前排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再加上吴落这个吃里扒外的内鬼通风报信,惹得人眼红嫉妒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燕时澈也深深地拧起眉,若是他一个人还可以全身而退,但带着郁燃就比较麻烦,他力气再大也不可能背着一个一百三四十斤的成年男人上蹿下跳。
外面的鬼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一楼大厅,粗略扫过去已经肉贴肉地挤了百来只,楼外也同样鬼头汹涌,似乎半个厂区的鬼都被刚才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燕时澈快速获取周围的情报,锐利的视线划过浓稠的夜色,在忽明忽灭的应急灯光下扫到了大厅左侧一扇用护栏封闭起来的小窗。
“郁燃。”男人问,“在这里使用酒瓶炸弹会怎么样。”
大厅的面积不到一百二十个平方,除了楼梯口有遮挡物之外,厅内十分空旷,只有两排连坐铁椅。
这么小的地方,一旦扔出一个炸弹瓶,剧烈的震动大概率会将剩下的所有炸弹全部引爆,毕竟郁燃做的是劣质黑火药,稳定性得不到保证。
“天灵盖会被炸飞。”郁燃实话实说,“鬼和我们的都是。”
“那先用试管,还有三只。”燕时澈说着就从包里掏出三只试管,“我一扔出去,你就往左侧跑,不要停也不要管前面的鬼,我会处理干净。”
郁燃点了点头。
男人掌心的玻璃试管呈现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在楼梯口外徘徊的十几只鬼身上炸开,火光照亮了半边大厅。
郁燃迈步狂奔,男人动作比他更快,拔出匕首熟练地挡在他前面一刀一个,开辟出一条鬼头祭天的生路。
试管虽然暂时为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但立刻就引来了更多的鬼。燕时澈头也不回向后又抛出一只试管,差点在郁燃脚后跟炸开,将即将碰到青年的鬼爪子直接炸飞。
郁燃被余威侵袭,背部像过了一层火,燕时澈仿佛身后有眼睛,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住了郁燃的手腕,将他朝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拽,躲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他右臂肌肉喷张,以一个刁钻的进度割掉了它的脖子。
漆黑的匕首仿佛淬了冰,寒光在夜里拉开一条冷冷的线,刃不沾血。
窗口近在咫尺,就在这时,一只身材高大莫约两米的鬼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对方穿着A国军装,应该是某个死去的大兵,即便是腐烂许久满身的腱子肉也没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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