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生恍然大悟:那我们只要问新郎死没死就可以确认了。
直至凌晨,几人终于筛选出了几道问题。
魏顷撕了邀请卡,在持续不断地钟鸣声中,抄下了作业。
【轿子里的新娘是秋池的灵魂?】【不是。】
【轿子里的新娘和秋池是同一个人吗?】【不是。】
【轿子里的新娘是活人吗?】【不是。】
【新郎是活人?】【不是。】
【新郎是老人?】【是也不是。】
【这是一场冥婚?】【是。】
【新娘和新郎举行婚礼是为了拯救新郎?】【不是。】
那个丹药是关键。中医儿子你把这些花干区分干净。鬼生去观察地字派动向。许竹萱你陪着你小弟分花干,然后去药房尝试炼丹药。魏顷转向宁宇衣:你再不开口就永远都别说话了。
有那么一瞬,宁宇衣感道冰锥扎到了胸口,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死神,他脱口而出:我,我只是来送信的,别的唐柯心什么都没和我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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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从来都是融合并存的。
就像天地两派的玩家,各自小心翼翼地苟活着,就算是五年、十年,只要没人打破这个平衡,他们就能一直在这道门里活下去。
可凌晨的这七道钟声重重地、连续地将两方短暂的平衡打碎了。
被撕的都是地字派玩家,也就是说有天字玩家在短时间内大量提问了。天字更接近谜底,这对所有地字玩家来说都是一道催命符。
骆皓坐在餐桌上,微笑地看着对面正对着一盘糕点蠢蠢欲动的唐柯心。
原本他想再多观察一下这位突然倒戈的、自称是在天字当卧底的高级间谍。
可现实不允许他继续等下去了:你猜得对,全城的糕点生意都被我们截断了,我想你应该也喝过天字的酒,他们的道具可以给我们的提示有限,想要得到地字的线索,就只能投靠我们。他做了几天伪资本家,终于钓到了一条大鱼。
这些糕点是我的诚意,希望唐先生也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唐先生?唐柯心终于把视线从甜点上移到了骆皓那张假笑着的脸上,他挑眉:骆处长不认识我?
骆皓微微蹙眉:我应该认识唐先生吗?
唐柯心收起了意外的眼神,换上了同样的假笑搪塞道:骆处长的确应该认识,我可是魏顷的心腹。
骆皓的眉头舒展了,继续道:我们发现一个规律,就是多吃就能多看到剧情。但同时有难出幻境的副作用。我有一位朋友至今还在幻境里没出
他正说着话,对面的唐柯心就以惊人的速度干完了一整盘绿豆糕。
骆皓:他开始怀疑唐柯心的突然投城不是为了别的,单纯是为了来蹭甜点。
唐柯心看着空盘子眨眨眼,抬头真诚地问:骆处的诚意还有多的吗?他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了位置上。
大雾四起,唐柯心只觉头轻脚重,胃跟着灵魂往上飘,堵在了嗓子眼儿,难受得紧。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坐在了一个石凳上,好半天,他的身体终于有了知觉。
谢谢你来帮我啊,秋池。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唐柯心转头,看到隔壁的石凳上坐着一位古稀老人。
老人的发髻整齐地梳在脑后,即使满脸皱纹,五官依旧很清晰,眼神也很清明。
美人在骨不在皮,唐柯心可以想象,这位老人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位艳压群芳的大美女。
不客气。他顺着老人的话回答道。
老人伸出枯枝般的手摸向唐柯心的脑袋,慈祥地笑着说:留你这么久,是奶奶对不住你。你放心,只要药剂炼制成功,你就可以回去了。
唐柯心假装懵懂地抬眸问:药剂?
老人:这傻孩子,刚跟你讲过一遍,怎么又忘了呢?只要收集到玫瑰、雏菊、合欢、蔷薇、满天星,我们就能炼制出返老还童的药了。
奥,这样子啊。唐柯心附和着将这些花的种类记在了心里。
对了,我让你保存着的花呢?老人突然问。
啊,我唐柯心神经一紧,老人见到他的模样,瞪大眼睛质问道:你把花弄丢了!
唐柯心知道否认没用,干脆就直接承认:对,丢了。他想看看破坏幻境的后果是什么。
刹那间,老人脸上的慈祥消失不见,只剩下怒发冲冠,她大力掐住唐柯心的脖子:你这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粗心!我要你何用!何用!你现在必须代我去!代我去!
大雾随着晃动渐渐散去,唐柯心这才看清了,他们哪里是坐在石凳上,放眼望去,这一排排一列列,是整整齐齐的坟墓墓碑
他正坐在一座合墓上!
如此巨大的冲击,唐柯心依旧没有从幻境中抽离,他挣脱不开眼前的狂妇,意识到在这样下去也许就会像骆皓的那位朋友一样,困死在幻境里。
他的手挣扎着向后腰处摸去。银枪抵在了自己大腿上。
砰!
眼前的大雾散去。唐柯心跌落在了斗罗场里。
一个轻盈的脚步靠近了他:这不是唐首领吗?一天不见怎么变柔弱了?
是魏顷!
唐柯心的视线还未来得及聚焦,人已经起身,精准地扑到了魏顷的怀里。
魏顷:苦肉计没用。瞒着换派系线索的事在我这儿过不去了。
嗯。唐柯心胡乱地应着,拥住了魏顷的肩,就像拥住了稻草般,他一只手迫切地变动方位以确定抱着的是一个实体。终于,心中那份不安消失了。
见到唐柯心如此萎靡的状态,魏顷迟疑地问:是看到了什么不合理的线索吗?
唐柯心:嗯,看到了。
是什么?
市场价。唐柯心抬眸,脸上又恢复了神采,一个亲亲一条线索~
第62章 待嫁新娘(14)
吧唧。
某柯搭在魏顷身上的支点落了个空, 差点就滚到了地上。
他发现魏顷就像一个游客登录的游戏,明明昨天分开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 眼睛一睁一闭进度条就清零了。
唐柯心追着魏顷跑去,讨价还价道:那亲一下全部都告诉你好不好?
魏顷糟心地把人往外推:你跟这么紧,就不怕被人发现?好在他已经确认过斗罗场里没有别人。
唐柯心却完全没这个顾虑,他大跨两步牵住魏顷的手:现在开始,我不会松开这只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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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仓里火光冲天,玩家们不断地运水运沙过来扑救,可远水救不了近火, 地字派花了几天收集起来的几千斤糕点就这么被烧毁了。
骆皓站在粮仓前, 表情比起丧国过犹不及。
骆处, 唐柯心前脚刚走,这儿立马就起火, 这把火绝对是他放的!
他还舔着脸和骆处谈条件, 还若无其事地吃完一盆绿豆糕。
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有问题,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 这么快就暴露了。
骆皓扶额说:东西没了可以继续叫人做。他们的酒没了在酿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对!我们这就去烧他们酒铺子!打持久战, 大家都别想活!
火光下, 骆皓的嘴角渐渐上扬,老狐狸的笑却比周围的人更深。他知道唐柯心敢走这一步,绝对是因为已经有了具体的解题思路。
唐柯心他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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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是傍晚, 在听完唐柯心对地字幻境的描述后, 魏顷对于两个谜题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结合冥婚、事故、墓地等线索, 他怀疑天字所在的空间并非常识所认知的世界, 更像是阴阳两世交汇处,是将死之人即将得到引渡的夹缝之地。
骆皓的话提醒了我,天字、地字可以通过对方的介质进入幻境, 且看到的景物是不同的。唐柯心从兜里拿出刚才放火前藏起来的绿豆糕递给魏顷,你要不要试试?
魏顷颇为嫌弃地捏起这块绿色方形、半软不硬的食物放到鼻尖嗅了嗅。
得解谜啊。
他轻叹一口气把绿豆糕放在贝齿上轻啃了一口。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唐柯心:魏顷,假吃是骗不了主神的。
有着明确的食物喜好的魏顷盯着手里的绿色:纠结。
噗。唐柯心忍不住被逗笑了,他接过绿豆糕收了起来说:还是叫鬼生去试吧。他牵着魏顷要往外走。
别牵着走。魏顷有些不自在地要抽手,手反倒被攥得更紧了,他疑惑地看向唐柯心。
我说了不会松开。唐柯心脑海里闪过昨晚魏顷捏住宁宇衣的画面才走开一会儿就拈上花草了,还是自己亲手送过去的。
再问,就是后悔。
夕阳西下,围城被一片橙色包裹着,魏顷被唐柯心牵着走在街道上,觉得自己像个刚被找回家的走失儿童。
明明今天他刷了N次支线,狼王都快被他薅秃了;他靠刷脸招揽了更多的天字玩家,全城的鲜花都快到手了;他将地字派的势力也瓦解了几处,明面上的斗争已经被迫转入了地下。
原本他应该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然而唐柯心总有把他变成国家一级保护小废物的能力。
你饿吗?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唐柯心转过身来。
魏顷瞥见隔壁烧烤摊上几个刚埋的天字派眼线正在交头接耳。
那不是之前跟在骆皓旁边的唐柯心吗?大哥为什么被地字派的人牵着?
我们不会刚找到大腿就要改朝换代了吧?
魏顷:
见魏顷不回答,唐柯心又问:还是我们先去药炉找许竹萱汇合?
你先松开我。魏顷又抽了抽手。
唐柯心没动。
魏顷晃了晃被牵着的手无奈道:我又不会跑。
哪里想唐柯心被唤醒了魏顷无数次金蝉脱壳的记忆,手攥得更紧了。
他想到了一个无关谜题的问题:这道门出去了,你要去哪?会不会又跑了?是不是应该现在就锁在身边?
能先出去再说。魏顷试图抽手,再说了我们不是已经合作了吗?下一道门我跟你走。
唐柯心想起追在魏顷身后的鬼生,觉得鬼魅嘴里的合作两个字并不靠谱:那万一你又收到了邀请函呢?
魏顷:谁会这么无聊一直发邀请函。
街道上,一堆暗线就这么看着两个人在路中央玩甩手游戏。
两只手十根手指以各式各样的姿势勾搭了一轮,唐柯心傲气地放话:你甩不掉我的。
魏顷挑眉,这已经不是面子的事儿了,他确信自己收到了修罗猎人的挑衅。要是甩掉了怎么办?他伸手从唐柯心口袋里拿到了绿豆糕。
别!唐柯心低估了魏顷胜负欲,他刚想阻止,魏顷一口就把万般嫌弃的糕点给吞了。
站在屋顶的鬼生围观了全程,他怀里捧着一坛刚从火海里抢救回来的甜酿,对楼下这俩的突发行为评价了两个字:
幼稚。
都火烧眉毛了,还在这儿打情骂俏?
可下一秒,他一双白目瞪得巨大,因为街道上的两人在这一刻突然一同消失了!
不单是魏顷,唐柯心也跟着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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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魏顷站在花轿前,低头看着自己依旧被唐柯心攥得紧紧的手,下巴差点都没兜住。
竟然真的没甩掉?
而对面的唐柯心比魏顷还震惊,唐柯心抬起两人的手问:这是因为我的意志力太强大,还是原本主神就有一同入幻境的设定?
两人还在发愣,魏顷背后被推了下,人撞到了唐柯心身上。
你们站在这儿干嘛,别误了新娘子的吉时!
两人这才开始环顾四周,魏顷记得这顶花轿,之前入门他都是以秋池的身份坐上花轿的,而这一次他的衣服没有变色,唐柯心也没有,他们两不是作为主人公,而是以两个旁边者的身份进入的幻境。
桥起~一声吆喝声后,八抬大轿离了地面,吹曲的、撒糖的浩浩荡荡跟了一路。
魏顷和唐柯心默契地跟着大部队往前走,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孩冲入了人群:等等!等等我!
除了呼喊声,女孩的装扮也很令人瞩目,竟然是大红长袍!
两人停下来观察女孩,只见女孩纤瘦的身形在人群里挣扎了一会儿就被挤退了出来,跌落在地,脚上的红色绣花鞋被踩落到了一边。践踏成饼。
魏顷望向远处坚定往前走的大红花轿:新娘都没上骄,他们送的是什么亲?
唐柯心走上前,扶起女孩问:请问,你是秋池吗?这么好的提问机会,他怎么会错过。
可这一扶,他却发现女孩的样貌不但惊为天人,甚至还有点儿眼熟。
和之前那个老妇人,好像!
女孩像是在大海里抓到了浮舟,一下抓住唐柯心的手臂,泪水顷刻夺眶而出:我是!你认识我!我求求你,帮我把这个药送到花轿里!救救她吧!
女孩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金色雕花的药盒。
救谁?唐柯心继续试探。
可女孩除了救救她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有用的信息。
魏顷仔细看了看秋池的脸,突然他抬手捏住了这位梨花带雨的美娘子问:你多大了?
唐柯心的眼角跳了一跳,气道:问年纪也不需要捏脸吧?
魏顷非但不理,还加大了力度,在他眼里,秋池不过是一个连NPC岗都混不上的小鬼,他由于一只手还被牵着,单手将秋池的嘴斜着扯成了一个一字,才发现这张脸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