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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卓殊诧异回头。
    陆嘉礼声音干涩,每个字都像在砂纸上摩挲,说:“放我走吧。”
    戚卓殊仿佛没听见,抓开他的手,笑着回一句“晚安”。
    见她要离开,陆嘉礼顿时滚下床,扑通跪在地上,顾不得膝盖疼痛,只死死抱住她的双腿,直直看进她眼中,哽咽又坚定地说:“放我走。”
    戚卓殊试着动了动双腿,叹息一声,蹲下去看着他,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陆嘉礼闭着眼不说话,颤动的睫毛泄露他激烈的情绪。
    戚卓殊看着他的眼睫,不自觉抬手,指尖自他的眉眼落到下颌,落进锁骨间那个浅浅的窝,察觉他不由自主震颤的喉结,不禁笑起来,问他:“你喜欢我,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这难道不够吗?”
    陆嘉礼睁开眼睛,澄净的眼底只有戚卓殊的身影。不知怎么,戚卓殊有些不敢直视,避开视线说:“我和萧言晏……出轨是我不对,但那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你应该清楚,我更喜欢你——”
    “那你会改吗?”陆嘉礼忽然开口。
    戚卓殊愣了下:“什么?”
    陆嘉礼平静地重复:“你说那是个错误,那你会改吗?”
    戚卓殊沉吟了。意识到这沉吟,她反而笑了,像想明白什么,表情放松下来。她挣开陆嘉礼的双臂,微笑地抚摸着他的脸,说:“还是那句话,你随时都可以走。”
    陆嘉礼没有觉得意外,可心中最后一点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戚卓殊走后,他跪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想。直到双腿麻痹,连痛感都隐隐退去,他才扶着床沿站起身,蹒跚着从垃圾桶中捡回垃圾,扔进马桶,不停地按水,将它冲进最深处,好像这样就能冲掉最深的痛苦。他拍开淋浴,不断地冲刷自己的身体,好像这样就能冲掉刚刚遗留的痕迹。可记忆却伴随着疼痛再次袭来,迟钝的感官恢复灵敏,提醒他第一次的痛彻心扉。但明明这么痛,却不及他心底万分之一。
    戚卓殊只是在玩弄他吧。
    他以为这一次感受到了她的一点真心,可结果是他又一次被骗过了。
    热水不断冲下来,陆嘉礼揉搓着身体,忽然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
    难道你真的要这么继续下去吗?向她妥协,和她在一起,然后承受无休止的失去她的恐慌,被她的喜怒哀乐牵动情绪,哪怕随时可能堕入地狱?
    他不知道。
    走出浴室,陆嘉礼将自己扔到床上。
    第二天,陆嘉礼发起了烧,吃了药便在床上躺着。戚卓殊则专心致志地搞着游戏的收尾工作。她的计算机技术完全是有针对性地速成,已经能够做出简单的文字游戏,名字是《女性人生》,主题是以一名女性的身份,通过在人生过程中不断进行选择进而改变自己的属性,最终根据不同属性收获结局。
    戚卓殊的初心是希望通过这个游戏来呈现一个女性从出生到死亡的历程。但很快她发现,真的按照现实做出来,那么实在是个不讨喜的游戏。不说别的,就说作为女婴,玩家可能面临开局堕胎、出生被扔、童年被卖、少年被拐等等凄惨可能,运气好的人就算被弃雪野也可能逆转成为奥运冠军,运气差的人即使受到高等教育也可能被拴在狗窝里当做精神病不停地生。
    生活在这环境中的人可能觉得“其实我过得挺好啊,别人干我屁事”,但要是成了玩家,戚卓殊相信她们绝对会吐槽:什么垃圾致郁游戏!
    所以做游戏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反正不为了赚钱,骂就骂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等她的人生第一部 游戏正式出炉,当即给谢林下、宋嘉如、江行舟发了一份。谢林下不怎么玩游戏,江行舟又是个大忙人,到头来第一个试水的竟然是宋嘉如!甚至,她还亲自上门庆祝戚卓殊制作成功,并表示非常喜欢这个游戏。
    于是戚卓殊就和她探讨,说起现在的游戏只是最简单的版本,后续计划加入更多的逻辑。只要戚卓殊对这款游戏的兴趣还没有退却,那么她就会一直做下去,直到把它完善成一个真正的逻辑社会。
    和宋嘉如说得正兴奋,忽然听到脚步声响。戚卓殊知道陆嘉礼在,就没在意,但发现宋嘉如看过去,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可是血缘上的母子。
    陆嘉礼走到一半时看到宋嘉如,顿时停下脚步,有些尴尬地杵在那里。
    宋嘉如微笑着点头致意,说:“小戚的男朋友?”
    陆嘉礼不知道怎么回答,勉强笑了下。
    好在宋嘉如很快转回视线,陆嘉礼也连忙冲进公厕。戚卓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忘了刚才的话题。倒是宋嘉如主动问:“他是陆琮的儿子?”
    戚卓殊不喜欢女性把自己的孩子归属给父亲,于是委婉说:“应该是你的儿子?”
    宋嘉如摇摇头:“如果是我的儿子,当年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有权利流掉他。可我没有权利流掉他——怎么能说他是我的儿子呢。”
    戚卓殊懂了。
    没有堕胎自由的女性无法成为母亲,因为她们的孩子被男性夺走了。
    当初和李斯年结婚,宋嘉如抱着传统观念才生下了李夏景,然而产后抑郁又遭遇李斯年的冷暴力,促使她抛下李夏景选择离婚,和陆琮结婚时便吸取教训打算丁克,没想到陆琮婚后翻脸,逼她生下孩子,她受尽无法主宰自己身体的痛苦,也彻底打消了结婚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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