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宏宇讪讪地闭嘴,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石羡玉也忍不住用审视的目光瞟他,眼里满是怀疑。
这家伙确实太懂了,有点不对劲。
“我说师兄,”他忍不住问道:“你不会真去嫖过吧?”
齐宏宇翻白眼:“说啥呢?”
“你可别犯错误啊,”石羡玉苦口婆心的劝道:“平时看看片儿就算了,真要跑去嫖,被咱自己兄弟给逮着了,以现在的打击力度可是要开除的。”
“放心,”齐宏宇被他给整无语了,只好说道:“我会注意。”
“注意?”赵博眨眨眼睛,难以置信道:“所以你……”
“我tm是说我会注意绝不去这些场所!”齐宏宇没好气道:“老子到现在还是雏儿好吗!”
石羡玉一脸懵逼:“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儿吗?你都二十八了哎!”
“……”齐宏宇只好转移话题:“说回案子吧。咱们现在算是开了个极好的头,只要抓住向宝付这条线,很可能将整个熊杰团伙连根拔起。”
“没有错,”赵博立刻接话说:“熊杰手下的‘得力大将’绝对不止一个向宝付,既然他都跳了出来,其他人恐怕也早就坐不住了,各自都有动作,彼此又有交集纠缠,顺藤摸瓜的查下去,绝对大有收获。”
说完后他忽的话锋一转:“所以宏宇哥你平时都是啷个找那些小姐的?”
齐宏宇:???
“你tm还来?”齐宏宇瞪他一眼:“还试探上了是吧?”
“咳咳咳,”赵博干咳两声,同样选择转移话题:“没想到魏霞坤的案子竟然牵扯出了个隐藏极深的涉黑团伙……”
“屁的没想到。”齐宏宇怼他:“我tm看几眼尸体就有所猜测了。”
“是是是,宏宇哥牛批。”干巴巴的拍个马屁后,赵博继续转移话题说:“那我现在的中心工作,宏宇哥有啥建议?是别管这个团伙,继续追查魏霞坤的案子,还是先放下魏霞坤的案子,重点打击这个团伙?”
“有区别吗?”齐宏宇斜眼看他:“本质上都是一个案子,魏霞坤绝对和这个团伙脱不了干系,她的死……”
“别这么绝对,”石羡玉忽然插话说:“魏霞坤依旧在为熊杰团伙服务,这仅仅只是出于惯性思维和逻辑推理得出来的猜测,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的支撑。”
齐宏宇微微皱眉。
石羡玉又继续说:“相反,其中还有不少疑点,比如咱们才讨论过的,熊杰这么残暴又谨慎的一个人,即使看在魏华的面子上放过魏霞坤,不和她追究当年出卖自己的事儿,也不太可能继续让她帮自己带货。
更何况,经过今儿一天的调查,不难发现熊杰比许传勇等人说的,比我们事先判断的还要谨慎的多,他绝不可能容忍自己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也绝不可能再信任魏霞坤。”
齐宏宇眉心拧的更紧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时石羡玉话锋一转:“只不过魏霞坤确实依旧和熊杰有联系,体内也依旧发现有藏货,藏的还同样是熊杰主营的东西,且近期时常出入实际受熊杰所掌控的酒吧,这一切太过巧合。
所以,即使有解释不过去的矛盾之处,我们依旧猜测魏霞坤依旧在帮熊杰办事,但实际上早已不似昨天那么绝对,师兄你可千万别下意识的就把这个矛盾点给忽略了。”
齐宏宇并没给他什么反应,似乎是在思索。
半晌后,他才开口:“有没有这种可能,魏霞坤依旧算是在为熊杰服务,只是隔了几个人,而且熊杰并不清楚这事?”
“嗯?”石羡玉一愣,不知齐宏宇怎么得出这个猜测的。
但他反应同样极快,立马问:“你的意思是,熊杰确实不信任魏霞坤了,但他马仔却阴差阳错的找到了这个女人,依旧让她带货?”
“嗯。”齐宏宇颔首道:“这样债台高筑又好赌,而且相对好控制的人,对于这帮家伙而言是相当理想的发展对象,熊杰马仔注意上他,不难理解。
同时,熊杰也算是大哥级的人物了,就算他再谨慎,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统统过问,那样累都得累死他,所以便闹了这么个乌龙。”
“被路人几脚踢死的大哥……有点儿戏了,活生生的‘镇关西’么?”石羡玉吐槽道:“而且这乌龙确实大,亏你想得出来。”
“那我想不通别的合理解释了。”齐宏宇耸肩道:“而且即使真是这样,作案人为什么要害死魏霞坤也是个谜……啧,脑壳疼,石队来跟华子?”
石羡玉一边掏烟一边吐槽:“我看你老毛病又犯了,非爱和自己脑子过不去。”
他摸出两根,给齐宏宇一根,又递给赵博,赵博连连摆手:“谢谢,我戒了很久了。”
点点头,他将剩下一根烟塞回去——虽然瞧着齐宏宇吞云吐雾有些心痒难耐的,但凃欣欣怀了,再不舒服他也得戒。
他到现在都在懊悔着,戒的太晚了,应该备孕期就戒掉的,也不知道对胎儿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三人又无谓的商量了半天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石羡玉立刻说道。
仇教导推门而入,挑眉:“都在啊,那正好。你们有事儿不?”
“没事,咋了?”
“赶巧了,”仇教导说:“向宝付正好召集了一票人在熊杰的小别墅里头开会,被咱的兄弟堵了个正着。他们尝试突围,不过被咱弟兄拼了命给压回去了,现在打算利用别墅负隅顽抗,和我们对峙。”
“噢?”石羡玉猛地站了起来,着急的问道:“兄弟伙怎么样了?有伤亡吗?”
“倒了三个,好在没生命危险,已经送医。”仇教导立刻说:“对方有几把霰弹枪,似乎还有猎枪,但数量不多,火力勉强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附近派出所的兄弟,特警队的兄弟都已经出动了,武警很可能也会出动,另外袁队也要亲自带人过去支援。我就过来问问你们几个,要不要一块?”
“走!”石羡玉立刻说:“带上枪,去现场支援!”
……
路上,齐宏宇十指紧扣,指节绞的发白。
“紧张?”石羡玉看了眼浑身紧绷的齐宏宇,说道:“其实没什么好紧张的,我还没当警察的时候,就见过这种场面了。”
齐宏宇缓缓看他一眼,晓得他说的是自己扶贫期间,他哥那伙人与穷凶极恶的独贩火拼的那次。
也是那回,他哥英雄牺牲,最终促成石羡玉彻底向家里妥协,借助家族力量踏上漫漫从警路。
但齐宏宇从未经历过这些。
虽然持枪执行任务,甚至直面犯罪集团的次数也有几次,但都无一例外没打起来,没开火。说起来他碰到过最危急的情况,就是汽车炸弹那一回了。
那次爆炸事件让他至今都有阴影。
而直面敢于和警方火拼的持枪团伙,某种程度上说比那一次还危险的多。齐宏宇并不是特别大胆的人,他确实有点怂。
说白了,他也只是血肉之躯,受伤了会疼,严重了会死,还是个战五渣,本能的畏惧暴力。
只是穿上这身警服,头顶金盾国徽,肩抗二司警衔,他再怂也必须得上。作为人民警察,就是要用这一身血肉扛起风雨,要用这满腔热血护卫一方。
事实上,他再怂再紧张,也从来没退过,甚至总是冲在第一线。事先他会怂到浑身绷紧,事后他会后怕到脸色发白,但事发当时,他只知一往无前。
石羡玉之所以欣赏他,看中的就是这点,而非相对全能的本领。身为民警他或许不够纯粹,做不到悍不畏死,但绝不负民警之名。
而如他这般的人,二大队有很多,仇教导没辜负教导员三个字,绝对的管理有方。
所以石羡玉在二大队待的很舒服,短短几个月下来,整个人都活泼主动了不少,这并不仅仅是成了准父亲的原因。
“放心吧。”脑子里想这事儿,石羡玉又回了他一个笑容:“我保护你。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前边开车的赵博也笑道:“是啊宏宇哥,你放一百个心,我们保准把你护的严严实实。”
齐宏宇指头微松,嘴角上扬,却说:“谁要你们保护了,顾好自己吧,老子得行。”
话音刚落,石羡玉忽然抬手在他马甲上敲了敲,说:“你这防弹马甲没穿好啊,松垮垮的,还晃。”
“哎?”
“我单手都穿的比你好。”石羡玉指头勾了勾:“过来,我帮你再调整调整。”
齐宏宇乖乖凑了上去,任由石羡玉帮自己收紧马甲。
随后,石羡玉又把他枪给摸去了,仔细检查一遍过后,点头,将枪还给他并说:“注意了,你这枪没上膛,到了现场除了关保险之外,记得先上膛,免得闹笑话。”
齐宏宇翻白眼,谁tm这种时候给枪上膛啊,走火咋办。
真把自己当成完全没摸过枪的菜鸟了?菜归菜,枪还是摸过知道怎么用的好伐。
话说,感觉石羡玉也有些紧张?
……
一队警车打着警笛,在路上呼啸而过。
山城司机开车虽然彪悍,看起来素质不高的亚子,但关键时候还是顶得住事的,纷纷主动、提前避让车队,给警车提供了一条畅通无阻的车道。
很快,他们便抵达了目的地,但现场已有不少身穿白衬衫的大佬比他们更快。
齐宏宇辨认几眼,晓得这帮都是分局、市局的带佬。他们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瞪向别墅的眼珠子都要冒出火来。
凶徒持枪,以别墅为据点和警方对方火拼,这事太大太恶劣了,管辖范围内发生这样的大事儿,就算今儿能完胜歹徒,将他们统统击毙或抓获,且没有无辜群众受牵连,他们也得被问责。
接下来的行动就算再漂亮,也和他们没关系。但如果整的不漂亮,那回头打的板子得更重几分,所以他们不得不全力支持行动,甚至不顾自身安危过来督战。
目光一扫而过,齐宏宇懒得和他们打交道,注意力很快又落到了别墅上。
这间别墅不大不小,独栋带前后院,占地目测在两百平上下,其中前后院加起来估计得有六十个平房,建筑占地一百四左右。也不高,两层半,加个大天台。
外装修还算考究,齐宏宇也不懂建筑,但仍觉得不错,贵气内敛,低调奢华,不似许多暴发户整的那样富丽堂皇,虽然依旧让人羡慕眼红,却总觉得差点什么味道。
这里有些偏,地价不贵,这套别墅目前价值应该不超过千万,但对齐宏宇而言依旧是天文数字了。
熊杰这小子怪有钱的。
这还只是明面上,背地里的钱只会更多。
这样一个大佬就这么被人活活踹死了……
真儿戏,真讽刺。
此刻别墅外墙上留有几枚黑漆漆的弹眼,玻璃也碎了不少,明显是先前交火时留下的痕迹。
透过栅栏门还可以看到,地上有几摊零散的血迹,隐约还有些许肉块,仔细瞧瞧似乎是断指,也不知道是匪徒留下的,还是自己兄弟留下的。
不过此刻尚处“对峙”期,双方已暂停交火,警方拿着喇叭不断喊话,无外乎让他们放弃抵抗乖乖投降之类的。
里头没有任何回应,估计是在商议对策,甚至可能在闹内讧。这很正常,他们火力处于绝对弱势,就算占据地利,也根本抵抗不了多久。
不过这种沉寂绝对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因为警方耐性有限,随时可能选择强攻。
何况随着时间推移,现场特警越来越多且装备越来越屌,甚至武警也可能出动,拖得越久,对这帮匪徒越不利。
将眼前环境仔细烙入脑海后,齐宏宇深吸口气,拔枪,上膛,并躲在横停的车头后边,做着深呼吸,随时准备战斗。
身为法医,他晓得车门什么的根本抵挡不住子弹,靠谱的只有引擎,所以他选择车头作为掩体,并看向不远处的石羡玉,压低声音说:“石队,开打了说一声,我跟你!”
石羡玉对他竖起大拇指。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