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总,您觉得我们公布总仓位的时候,法兰克福交易所会出面干预吗?”有人提出了关键问题。
凌江海老谋深算的眼里,露出了少有的不确定,他看向陆一帆,“一帆,你觉得呢?”
或许是头疼、或许是有心事,陆一帆被点到名字的时候,他的心绪才回到会议上来。
“即便交易所干预,主动权也在我们手里。”
他现下思路有些乱,给了句不痛不痒的话。
这天,一场接一场的会议,开得他头昏脑涨。尤其在面对密密麻麻的报表时,他觉得额颞神经就快炸了。他让秘书给他准备加浓咖啡,熬到最后一场会议结束,便直奔世新公寓了。
夏云拒绝见面,这让他有种强烈的失控感。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更无法接受两人关系的变化。
门外,陆一帆再一次按响了门铃。而门内,依旧是悄无声息。他又给夏云打电话,但他的号码像被做了来电设置,每次都是一拨通就自动切断了。他闭上眼,向门框靠去,剧烈的头痛让他有些精疲力竭。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
第68章
傍晚,正准备出门的小米,停下了换鞋的动作,她看向沙发上的人,扬了扬手机,“夏云,是陆一帆的电话诶。”
一张萎靡的脸扬起,闪过一瞬复杂的神色,说:“他要找我的话,你就说不知道我在哪儿。”
“行吧。”小米重新穿好鞋,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陆一帆。”
“哦,陆先生,有事吗?”
“我想问一下,夏云今天联系过你吗?”
“夏云啊——”小米摇摇头,“她没联系我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好,谢谢。”
挂了电话,小米一边理包一边感慨,“讲真,你是真心决定分手了?”
“……”
“老实讲,抛开条件背景什么的,我是真的觉得他很在乎你诶。”
夏云依旧语塞,茶几上的手机倒是震动起来,一下,又一下。
“是陆一帆的信息吧,快看吧,我先去上班了。”
小米走后,她打开了微信。里面是几条新信息:【夏云,联系不到你,我很担心】接着,又是一条。
【你父亲购买金融产品的事,起初我并不知情,那时我刚毕业,在华尔街实习】最后一条。
【另外,你家里的事,我很抱歉,也代我父亲向你郑重道歉】夏云头一垂,两行泪就落了下来。
。……
在小米家借宿的第二晚,夏云便联系了北京的同学丽丽。丽丽听她说要来北京发展,结实给吓了一大跳。
“哈?我没听错吧?你要来北京?”
“嗯,这边……”夏云胡乱扯了个理由,“这边律所做的不开心,想换个环境试试。”
“你、你这不是一时冲动吧?”
“不是。”
“那行呀,我朋友的律所刚好有个空缺,原来的那个实习律师出国读研了,你要真决定好了,我就让朋友给你内部推荐一下。”
“好,那谢谢了。”
挂了电话,夏云又陷入了失神状态。
一种不真实感油然而起,她的生活好像突然间来了个大拐弯,她正站在迷宫口,准备重新面对未知的东西。
期期在她怀里安静地趴着,它对主人近来低落的情绪似有察觉,变得格外的乖。夏云在期期背上轻轻摩挲,不知不觉间,这只毛茸茸的小可爱已经长大不少。
她还清楚地记得,接它回家的日子,也是自己的生日。那天,星野家的咖啡打翻到她的羽绒服上,陆一帆怕她冷,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了她穿。
她说,我不冷,还是你穿吧。
他笑起来,轻轻按住她的肩头,说,我也不冷。
期期在怀里动了动,夏云眸光一散,发觉自己又陷入了往事的旧辙。
但今夜,同样陷入沉思的,还有从不轻易表露情绪的陆一帆。
石磊曾说他是一个冷静到可怕的人,是一个看不透城府、理智到缺少“人味”的人。但就是这样的人,也有了不那么“平静”的时刻。
至少,他看得出,陆一帆现在的寡言与沉静,都是极度克制下的结果。
窗外,不知何时起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让陈年旧事再度沉渣泛起。
“老陆,那你要查吗?”
“嗯?”陆一帆收回思绪,“什么?”
“查是谁跟夏云说的那些事啊。”
“不用。”
香烟在陆一帆指间升起缭绕烟雾,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语气笃定到不容置疑,“谁得利,谁就是挑事的人。”
“凌荣?”
“不。”他将烟头一把摁灭,说出的名字,让石磊恍然大悟。
。……
清明的雨,时大时小一连下了好多天,南熙这座城市仿佛提前进入了梅雨季,好不容易雨过天晴时,已经是两周后了。
世新公寓里,夏云将最后一件私人物品放进行李箱后,压抑多日的不舍,终于在心头迸发出来。她环顾四周,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却有种人事全非的感觉。
夕阳,正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将她的侧影烘映在棕色地板上。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鼻头开始发酸。小时候与故乡说再见时,以为日后真的再难相见,怎料数年后,是她只身重踏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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