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平生”暴怒表示“当年不如把你射在墙上”。“江湖”就是在粗俗不堪的脏话里长大的,并不在乎“江平生”直奔着下三路的辱骂。他抓起自己昨晚草草收拾的破行李包,抬手抹去“江平生”喷在自己颊上的唾沫星子,不屑地说,“你就烂在麻将桌上吧江平生”,提膝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神色复杂地补充,“以后我要是能混出头了,我回来给你送终”。
……
苟杞正坐在角落里打盹儿,后脑勺突然被人蹭了下,她睡得五迷三道地转过头去,是正吸溜着奶茶的胡不语。胡不语出去跟其他演员助理社交,不但听来一耳朵八卦,还蹭来两杯热热乎乎的奶茶。
“来,我的朋友,喝两口再睡,”胡不语说,“要是便宜的奶茶我就不叫醒你了,一杯三十三,你就是垂死也得给我坐起来尝尝。”
胡不语的声音里总是带着活灵活现的情绪,听着特别有意思,苟杞忍不住笑了,她揩了揩眼角的潮意,在胡不语“你可真埋汰啊”的感叹声里伸手接了过来。
“剧组给了两天春节假。你如果没有其他安排的话,要不然跟我回家过节?”胡不语笑眯眯问她,“我单亲家庭,家里就我跟我妈。”
——申县这边的戏份再有六天就拍完了,到时刚好是年三十,剧组给了两位主演及个别主配两天假,大年初三全体人员在滇市影视基地重新集合。
胡不语虽然长于单亲家庭,但向来生活无虑,她的幸福感很强,所以就总是不介意主动表达关怀和喜爱,当然,也不惧怕被拒绝。此处做个备注,到目前为止,胡不语收到的拒绝都是来自男生。
苟杞不太愿意去打扰人家母女两个的团聚——她们本就聚少离多,她正思考着应该如何措辞,就见元榛在与温良老师说戏之余,顾这边一眼,随□□待,“我爸妈过年回不来,她跟着我过年就行,就两天的事儿别折腾。”
胡不语惊讶地觑他一眼,但特别有眼力见儿地什么也没问。
2.
在申县的最后六天所有人都过得水深火热的,两位主演尤甚,几乎是连续的大夜戏,即便极限压缩片场以外的基本生活,平均睡眠时间也仍是不足五个小时。不过倒是不怕睡眠不足皮肤状态不好,因为他们最后这几天里集中拍摄的内容本就需要两位主演越糙越好。
元榛有时候会招人过去讲故事转移注意力。元榛特别喜欢听故事,尤其是大家生活周围一些小人物的故事。他通过讲述者寥寥数语的叙述来锻炼自己的想象力和画面感。
他有一回问苟杞,“小胡和小陈的故事都让我掏干净了,你那儿有没有可说的?”
苟杞当时正吃着外卖烧烤,她用嘴撕下扦子上的肉丁,说,“那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如果是别人这么回答,元榛肯定推辞“那不用了”,但是是一整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的苟杞,他便只好露出含蓄的微笑聊作鼓励。苟杞便用波澜不惊的语气给他讲了“红眼珠新娘”、“好朋友背靠背”、“猫脸老太太”、“中元夜”……元榛听到第三个故事便悄悄用纸团塞住了两耳。
腊月二十七,元榛趁着盒饭时间拎着碗口大的蛋糕给苟杞过了个略有些寒酸的生日。小县城也买不到什么像样的生日礼物,他简单粗暴地直接给她转了两万块钱,顺带抓着油乎乎的筷子给了她一个潦草的拥抱。
“只要活着就有好事发生。”元榛在她耳边低声说,“继续加油。”
蛋糕虽然是店里最小的,苟杞一个人也吃不下,元榛便盯着胡不语沉默不语。胡不语明白他什么意思,她再度叽叽歪歪“我真的不能再吃了”,收着表情解决了剩下的三分之一。
Ding ding
胡不语收着的是“真不是我要吃的,我也是被逼的”的美滋滋表情。
胡不语脚腕都不如人手腕粗,却常常深陷身材焦虑。元榛说了她几回作用不大,便偶尔这样“逼迫式”给她填食。不过胡不语焦虑归焦虑,意志也并不怎么坚定就是了,有些时候夜里刷牙都挡不住她肚子里的馋虫,宁愿吃完再刷第二遍牙。
当夜趁着机器尚未起来,元榛特地招来苟杞跟师秦视频通话。
师秦在镜头前祝苟杞生日快乐。他笑呵呵问:“你元哥今天有没有给你放个假让你出去转转?申县的驴肉火烧听说是当地一绝。”
元榛早前根本没想起这茬,只好补救地在画外问苟杞:“天都黑了,出去转是来不及了,也不安全。要不然你今晚早点回去休息?”
……
苟杞回去也没什么事儿做,就没说要走。结果就一直跟组拍到凌晨两点五十。由于早上还得拍日出的戏,化妆师都忍不住发牢骚了:再不收工就来不及化妆了!
3.
大年三十接近傍晚时间结束申县的拍摄,元榛一行人当即赶往机场,虽然一路畅通,但仍十分惊险地差点赶不上办理登机手续。
八点二十分落地大都,元榛给了胡不语和陈霖各一个红包,宣布队伍就地解散。胡不语和陈霖都有家人朋友来接,两人拎着行李箱跟他们慷慨的“元哥”道了声“春节好”,不等“元哥”礼貌回复就消失了。
“即刻回家说不定还能蹭点残羹冷炙。”他们思索着。
“红包给的有点早了。”元榛思索着。
元榛解散队伍时,说朝歌有车来接,但两人都消失以后,他直接带着苟杞出了航站楼打车去了。大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反正也不赶时间,没必要折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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