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十二的反应,董召才意识过来什么,摸着脑袋,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张十二觉得自己想多了,笑道“董公子今天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董召也不遮掩,开门见山道“不知张大哥前几天跟我说的事情,可还作数?”
张十二眉毛一挑“张某说话自然作数,怎么,董公子已经拿到东西了?”
董召朝那站在门口的下人看了几眼,觉得不太放心,对张十二小声道“张大哥,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十二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了旁边一个偏僻的死胡同中。
董召从怀里掏出一个足有三指厚的账本,递给张十二道“张大哥,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账本?”
张十二只翻了几页,就确定了这就是他要的东西。
而且他越往下翻就越是惊喜,这账本不仅记载了最近十年间赵家粮庄的所有钱财进账,而且还包括了金陵城另外二十家左右、大大小小粮庄的账目!
虽然好奇赵百禹是如何搞到其他粮庄账目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单凭这一个账本,金陵排名靠前的大粮庄,张十二说让谁倒就让谁倒!
拿着这些账本,比对知府里最近十年这些粮庄的交税额,肯定让他们牢底坐穿!
张十二笑着合死账本,点头道“确实是这本!董公子好手段,没想到这种机要的东西都能被你拿到,张某佩服佩服啊!”
心里想的却是,这才是实力坑爹的典范啊!
有这种儿子,赵百禹算是倒了大霉!
董召也听不出张十二这话里的讥讽之意,还以为张十二在夸他呢,谦虚的说道“哪里哪里,这点小事,很简单的!”
董召小时候多住在赵家,那个时候他很皮,什么东西都要摸摸,什么地方都要进去看看,越是大家不让的,他才越想看看!
对于自己的身世,也是因为偷偷撞见了赵百禹跟他娘在床上行鱼水之欢后,慢慢才懂得。
所以他看到赵百禹进那间书房,就偷偷在外面看过,于是发现了书房中隐藏的暗室,后来又偷偷溜进去几次,对于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他清楚的很!
只是不曾想,里面的东西竟然会成为他以后生活的筹码,不过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张十二说话算话,从衣服中拿出几张银票,递给董召道“董公子,一万两银票,你点一下!”
董召没想到张十二如此豪爽,一万两直接拿了出来,连眼都不眨一下,而他第一次拿到一万两这么多银票,手都有些发抖呢!
哎,人比人,简直气死人啊!
拿到银票,董召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
“董公子打算什么时候离开金陵啊?”
“啊?”
张十二这突然一句让董召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他怎么知道我要离开金陵?身后出了一层冷汗,若不是银票已经到手,他真会以为碰到了黑吃黑!
“不要紧张,我也是猜的。你偷了赵家账本,算是把赵家得罪了,若是继续留在金陵,怕是不妥呀!所以我劝董公子,最好是提早打算,离开金陵为妙!”
听到这话,董召才算是松了口气,同时又为张十二的提醒感动,思忖片刻,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要决定,对张十二说道“张大哥,我这里还有一本东西,反正我也要离开金陵,这东西留着也没用了,索性一起卖给张大哥!张大哥看着给我些银子吧!”
董召进了赵百禹书房中的暗室,发现里面除了账本外还有一本东西,打开翻了几页,里面记载的东西有些触目惊心,让他感觉害怕。
他本想把这东西带着当做护身符,可是刚才想了想,这东西带着不仅护不了身,反而是个累赘!
思考片刻,觉得还是一起送出去吧!
就算不给他钱也无所谓,毕竟这东西带在身上太吓人了,若是他能给钱,无论多少,也都是赚的!
…………
张十二好奇的接过了这个本子。
这本子封面什么都没有,而且大小厚薄跟那账本比起来都多有不如,也不知道这本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带着好奇的心思,张十二翻开了这个本子。
才看第一页,他的手就抖了起来。
旁边的董召看了,心里一阵释然,因为张十二现在的反应跟他刚看这本子时一模一样,都是害怕到发抖!
但他理解错了,张十二并不是害怕到发抖,而是兴奋到发抖!
跟账本比起来,张十二更看重这个!
因为这个本子上记载着这些年,包括赵家粮庄在内的金陵众多粮庄,偷税漏税的钱,有一小部分给了康王,而有一大部分都送给了太子!
这也是为什么金陵换了几届知府,每一任知府都发现了粮庄偷税漏税的问题却没有管的原因不敢管啊!
头上有康王跟太子顶着,怪不得赵百禹他们敢如此猖狂!连王城恩这个知府都不放在眼里呢!
张十二正愁太子最近表现良好,没有理由搞他呢!
现在有了这个本子,只要稍加利用,张十二有信心把太子给撸下去!
本来上交国库、上交唐帝的钱,最后却进了太子的腰包,这是什么性质?
往小了说,是太子吃猪油蒙了心,有点贪财——怪不得当初自己坑了太子几次,每次他都有那么多银子,原来是因为这个!
往大了说,你一个太子要那么多银子干嘛?对唐帝有意见,想造反啊?
嗯,造反这个理由不错,张十二已经决定了,回到荆州一定要把这个帽子给太子扣上,最好让唐帝把他给废了!
太子这个人太过小气,而且睚眦必报,若是他当了皇帝——张十二只是想想就感觉心里难受……
只是有一点,自从襄王一死,现在的皇子中,除了太子之外,其他的都是未成年,若是太子被废,谁能接过他的位子呢?又是谁能当上下一个皇帝呢?
突然,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张十二脑海里!
对啊!
为什么仪岚公主不行?
他之前存在的时代,大唐有武则天当女皇。
他现在生活的时代,大唐为何不能让仪岚当女王?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挥之不去,想到穿越来这个时代,自己称不了帝,但是能够亲手培养一个女皇帝的话,也是很有意思的嘛!
…………
“张大哥,张大哥……”
看着张十二从之前的发抖到一个人在那傻笑,董召有点慌,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被吓傻了?
张十二的思绪被董召拉了回来,笑着说道“董公子,连这么好的东西你都交给我,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董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回话。
这句话张十二是有感而发,绝没有任何讥讽他的意思,可他却偏偏听出了嘲讽之意。
因为他自己认为这本子就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敢接,而自己却偏偏送给他,他当然以为自己是在搞事情嘛!
若是想对付他们,只拿了账本或许就可以,但是看到这个本子之后,他还敢对付赵百禹吗?
毕竟赵百禹的事情会牵连出康王和太子来,谁敢动他?
董召不免有些后悔,他不会看到这个本子,不敢搞赵百禹,同时也不想要那个账本了吧?
休想!
董召用力的握紧衣服里的银票,这银票已经到了他手上,谁都不能再拿走了!
他刚想开口说要不这本子就白送给他来着,谁知他还没开口,就见张十二在衣服里又是一阵摸索,然后掏出了几张银票,递给董召说道“董公子,这个本子,在下五千两买下,你觉得还可以吗?”
“…………”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下董召是彻底懵了。
这个人难不成是大傻子吧,这么个东西,别人避之不及,他还为其花那么多银子,不要太傻哦!
但是他不傻,颤颤巍巍的从张十二手中接过银票,连他后来说了些什么都没有听清,最后拿着银票,傻笑着离开了。
一万五千两银子,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现在能期待的,就是早早离开金陵了……
…………
张十二现在的心情比粮价下降的时候都要开心。
就拿手中的两件东西,这些粮庄主要完蛋,康王要完蛋,太子也要完蛋!
自己看不惯的这些人,只要他想,通通让他们完蛋!
还有什么比这个让人兴奋?
回到前厅,王夫人跟王韵诗已经吃好离席了,王夫人拉着王韵诗的手就走了出去,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王夫人临走之前总是若有若无、也不知道有意无意的看了张十二几眼,一度让张十二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
她俩走了,前厅里只剩了张十二以及王城恩父子三人,又跟王城恩和王霸又喝了几杯,张十二开口问道“王知府,你希望,这次的事情就这么到此结束吗?”
王城恩明显一愣,问道“张公子,事情不是应该结束了吗?”
他认为,粮价回落,流民解散,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对张十二的问话有些疑惑。
张十二笑着说道“王知府,这次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于是给王城恩分析了一下,金陵粮庄主对他的不满主要来自王城恩上台后跟原来的知府不同,收税的时候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他还是奉公收税,这群人还是会记恨他,时间久了,自然还会找他的麻烦,不把他赶走决不罢休!
王城恩听了,陷入沉思之中。
这话说的一点不错,事情的源头都在税上。
其实刚来金陵,发现这种事情后他就相当愤怒,想要把这些偷税漏税的商人抓起来,后来还是宋师爷把他拦下了。
他刚到金陵就把金陵城内的商人们抓起来,会犯了众怒,而且就算他想抓,证据呢?
最后只能作罢,只是警告了他们一下,但是这警告的代价也不小,若不是张十二的话,王城恩已经ga over了,警告尚且如此,其他的想都不敢想。
“爹,借这次机会,狠狠的罚他们一下吧!说没有存粮,说从泰州粮庄买粮来卖,简直是骗鬼啊!”
王霸也在一旁不满道。
虽然这次粮价的事情,是他们大获胜,但是远远没有让王霸觉得多爽,他希望的是把他们抓起来,看看这些金陵人还骄不骄傲!
王城恩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说的简单,可是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一切都要有证据,没有证据什么都是白说!
“张公子,实不相瞒,王某开始就想好好整顿一下偷税漏税的事情,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对于王某上任前的事情只能放任不管!”
听王城恩说完,张十二嘴角一笑道“不就是要证据嘛,这有何难!”
说着,张十二把刚才在董召那里买来的账本递了过去,王城恩接过去看了起来,越看越惊心,脸上的表情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单靠这账本跟知府里的税册,治这些人的罪已经绰绰有余,忧的是,这账本上涉及的金陵商人也太多了!
若是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话,别说会引起社会动荡,就算是牢房也不够啊!哪能关的了那么多人!
王城恩把自己的忧虑跟张十二说了,张十二笑道“这有何难?俗话说,法不责众,那些涉及金额小的粮庄主,只要他们交上这些年少交的税,那么既往不咎!至于那些大粮庄,若是也想通过补交税来避免牢狱之灾的话,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交双倍的银子!若是不愿意的话,呵呵,金陵大牢他们值得拥有!”
这个提议不错,马上得到了王城恩和王霸的赞成。
尤其是王霸,总算是感觉扬眉吐气一些!
到时候就让他们每家人都交钱,若是交上了还好说,交不上就直接带走送入大牢——哇,想想就刺激!
喝完了酒,张十二跟王城恩又商量了一会儿,商议好这次该如何行事,定好了明天的行动,晚宴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