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在赵家吃了一肚子气,心情不佳,自然在脸色上表现了出来。
回到康王府,下人们看到康王阴郁的脸色,都很识趣的避之不及,只有丫鬟还得硬着头皮把茶水送进了前厅,然后赶紧退下了,以她们在康王府这么久的经验来看,要不了多久,康王就得摔杯子了,所以她们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坐在椅子上,喝了两口茶,康王的气才理顺了一些,皱眉想着刚才的事情。
看赵百禹的模样,这次怕是要执着到底了,想让他改变主意貌似是不可能了,太子那边也不回消息,这才是让他最惶恐的,惶恐到连赵百禹让他受的气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莫非是因为这次流民潮的事情没按太子计划的方向发展,太子不高兴了,所以连给他回信都懒得回了?
或者是现在襄王不在了,太子的登基之路已经一路平坦,再也不用这种事情来增加登基筹码,所以他懒得管了?
若是这样的话,康王也就放心了,毕竟这流民潮闹就闹了,闹大闹小,横竖都不关他什么事。
可若是第一种情况,这就有些棘手了……
康王端着茶杯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突然想到了他那远在荆州求学的小儿子唐庆言。
说实话,当初虽说放他去荆州求学,主要还是因为他并不喜欢这个小儿子,大儿子唐庆瑜是他夫人所生,而唐庆言则是一个侍妾所生,而且这个侍妾后来跟家里下人通奸,被他喝醉了酒撞了个正着,当时他特别生气,把这对狗男女抓起来浸了猪笼。
按理来说,这个侍妾生的孩子也不该让他活,但因为唐庆言是个男孩,当初心一软,所以才没有痛下杀手。
留是留了,但是他并不怎么待见这个小儿子,对大儿子的态度跟他截然相反。
自从他离家去荆州求学之后,若不是前一段时间去荆州,他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儿子……
对唐庆言去荆州,本来是为了不让他在自己眼前晃,讨个清闲,但是却不成想,竟成了无心插柳之举,这小子竟跟太子混的不错,这真是意外收获啊!
只要他保持跟太子的关系,等到太子登基之日,他再略加请求的话,把他调回荆州也不是问题啊!
都说落叶归根,人越老了越想家。
就算到了金陵二十余载,康王还是没有什么归属感,总觉得荆州才是他的家,但是只要唐帝在位,就不可能让他回去,因此他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是跟太子交好,以期太子继位,把他调回去……
所以太子不给康王回信,让他有种天都要塌了的感觉。
不行,得写信给他的小儿子,让他打探一下太子的口风,不然自己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
前厅门外的几个丫鬟小厮竖着耳朵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摔杯子的声音,有个丫鬟已经准备好了打扫工具蓄势待发呢,谁知等了半天,康王就是不摔杯子,这还是第一次啊!
所有人互相看了看,有些惊奇……
听说康王回来了,唐庆瑜从后院赶了过来。
看到门外围着的几个下人,开口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父王呢?”
“回世子殿下,康王在屋里……”
唐庆瑜听了,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进屋就看到一脸愁容的康王,唐庆瑜的心没来由的抽了一下莫非,事情出了差错?
“父王,那赵百禹不答应?”
这次康王去赵家就是劝说赵百禹的,停了流民潮,让王城恩不要太难做,毕竟他要跟王韵诗成亲的话,这是必要条件!
“啪!”
康王本来只想着怎么联系太子的事情,都把赵百禹让他吃气的事情放到了一边,现在唐庆瑜又提起来,他马上想到了赵百禹刚才嚣张的嘴脸,再也忍不住,把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登时四分五裂……
门外的丫鬟小厮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脸上都露出了一种“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看来康王摔杯子或许会迟到,但是从不会缺席。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康王一摔杯子,唐庆瑜就知道了这次的结果,哪能不气?
从荆州回来,被莫漓拒绝之后,他的心情本来是难过至极的,但是在去王城恩的府上看到王韵诗之后,这种难过就消失不见了。
现在赵百禹不同意把流民潮停下,那就是明显跟他未来老丈人王城恩作对!若是王城恩因为此事被撤了知府官职的话,他怎么娶王韵诗?
那不就是断他的婚姻吗?
这怎能不气?
“父王,若是他不同意,那王城恩怕是做不了几天知府了,若是让他现在就知道了的话——那我不就娶不到王韵诗了吗?”
王城恩做不做知府唐庆瑜并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娶不娶得到王韵诗!
康王皱着眉头在地上来回踱步,突然停了下来道“娶,怎么娶不到?”
“可是,王城恩若是被撤了官职,那……”
作为世子,唐庆瑜自然也知道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当初康王替他选择王韵诗,就是看中了她的家世,虽然不是太好,但在金陵这地面上,已经是能找到最好的人家了,可是王城恩没了知府,那就不是门当户对了,怎么娶?
“你想不想娶王韵诗?”
“想!”
听到康王的话,唐庆瑜毫不犹豫的开口道,他娶王韵诗可不管什么门当户对,只要漂亮就好了!想到那么漂亮的女人在自己身下百转承欢,唐庆瑜就莫名的激动!
“既然吾儿想娶,那就娶!而且要尽快,先把王韵诗娶进家来,至于之后的事情如何,王城恩还能不能做知府,那都跟咱们无关了——假如他真的被撤职的话,那王韵诗就只能做个小妾,至于正室,父王再替你寻一家就是了!”
“多谢父王!”
听到康王的主意,唐庆瑜异常激动,正室侧室对他来说无所谓呀,反正他想的就只有那些事……
…………
从船上飞下来,张十二跟莫漓也不敢大意,一人抱着仪岚公主,一人抓着陆三,在树林间快速前行。
这树林里的树木繁密,而且各种藤蔓太多,空间并不大,只有一条相对来说好一些的“路”。
说是路,其实也并不能叫做路,只是因为周围实在不能行走,所以这中间唯一不那么恶劣的小道也就成了路。
飞是不可能飞的了,除了飞起来容易撞到树上之外,还因为白天被暴风雨折磨了半天,本来就筋疲力尽了,晚上又没怎么睡,众人的体力都不好,再让莫漓跟张十二负重飞行,怎么可能!
于是只能半跳跃半奔跑的前行,这么行了一段时间,张十二回头看了看,并没有人追来的迹象,这才跟莫漓放慢了脚步。
五个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前面就是山了,山上石头特别多,但是却有一条小路,像是被人走过多趟,所以已经有了路的样子。
张十二心里一喜,看来这周围确实有人家。
这样就可以避免走上一天,最后却出不了树林的尴尬了。
因为站在底部,又有树林遮挡,所以这山到底多高谁也不知道,不过看眼前的大石块太多,而且上山的小路较缓,张十二觉得这山应该不是太高。
遂开口道“要不咱们上去?这树林里太潮湿,咱们应该找个干燥些的地方休息一下。而且山上地势高,若是那些人真追过来的话,咱们也能提前发现!”
莫漓听了也点了点头,因为她现在也感觉到身体太乏力了,急需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树林里本就潮湿,不下雨还好,若是再下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见莫漓同意,张十二打头,开始往山上走去。
山路虽不陡峭,但是众人体力已经消耗的太多,所以没爬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这个时候,张十二他们所在的高度已经超过了树林的高度,俯身看去,周围全是树林,一眼望不到头——若是这样的话,那说明这边肯定没有人家了,试想,谁傻到住在这么茂密的树林里呢?
可是他们走的这条路明显是被人为踩出来的,所以这说明,这人家就住在山的后面——也就是他们现在看不到的地方!
抬头看了看,发现这山并不高,连盳山都比不上,顶多跟原来那梁州荒山的高度差不多,想要翻过去并非难事。
“少爷,你看!”
突然,杜浪伸手指着他们侧面的方向喊道。
张十二顺着杜浪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在他们侧面略显平坦的山脊上有一个山洞!因为距离还有些远,也看不清山洞里是什么状况,但是这已经足够让张十二兴奋了!
因为刚下过雨的缘故,地上还有些潮湿,山上风又大,所以呆在外面被风一吹,只能越来越冷,而一个山洞无疑是目前最为理想的庇护场所,不仅可以遮风避雨,最主要的是干燥暖和,这对于目前已经疲惫不堪的几人来说,太不容易了!
“走,咱们过去看看!”
说着,张十二就带头朝山洞的方向走了过去……
…………
来到山洞外面的时候,张十二才更进一步确定,这山背后面肯定有人家!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这山洞除了面积不小之外,里面还有柴火燃烧后的灰烬,旁边还放着好多没有来得及烧的干燥树枝木头,最完美的是,山洞的最里面平铺着好多枯草和干枯树叶,不仅隔离开了地面,肯定也比较保暖。
试想,在潮湿的环境中筋疲力尽的几人,看到这种天然的床铺,怎能不兴奋?
看这模样,完全印证了张十二的想法,山后有人家,或许会有人上山打猎,这个山洞就是他们每次休息的地方!
不过那个先不用管了,既然有这么好的地方,还是先休息休息为好,毕竟每个人已经都到了劳累的临界点。
先让莫漓跟仪岚公主去了最里面的枯叶床上休息,张十二让杜浪拿出了火折子,用山洞里的干燥树枝先把火生了起来。
其实,在这种时候,山洞里点火很容易被山洞外面的人看到,可是因为现在太冷了,若是没有火的话,实在难受,张十二不免任性了一次,同时也想到了御敌之法!
也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时辰,天有些灰蒙蒙的,没有要出太阳的痕迹,张十二让陆三和杜浪先去睡,他要在山洞口放哨,谨防那几个杀手潜伏上来。
可是张十二不睡,杜浪跟陆三又怎么敢睡?
两个人死活不同意,说是他们两个先轮流守半个时辰,等会他们轮完了再叫他,张十二也累的够呛,没再多说什么,在火堆旁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直接躺在地上,睡了过去……
…………
劳累加上睡眠不足,张十二这一觉睡的有些死,还做了一个梦,梦中,那四个杀手趁着天色阴沉偷偷摸了上来,杜浪跟陆三也都睡着了,那四个杀手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大刀朝他们砍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惊醒过来,身上出了一身汗。
再看洞口旁守着的人已经从杜浪换成了陆三,看陆三那模样,显然已经困的不行了。
张十二这一觉睡的不错,起码醒来之后感觉浑身轻松多了,不用问,他也知道陆三和杜浪估计是不想让他做放哨的活,所以才没叫他。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陆三的肩膀,陆三回头看到张十二,有些惊讶道“少爷,你怎么起来了呢?”
“我来替你,你去睡吧!”
“少爷,我不累!我这才刚把杜浪替下来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陆三眼中的血丝可骗不了张十二,遂开口道“我已经睡好了,再睡也睡不着,索性就让我看一会儿。待会我困了的话,再叫你起来!”
听张十二这么说,陆三才不再坚持,来到张十二刚才睡觉的地方,躺下去倒头就睡,不多会就发出微弱的鼾声,可见其有多困!
张十二摇头笑了笑,倚坐在山洞口,朝着外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