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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余波
    一个月之后,已经是年终末尾,临近新年,虽然崇祯发动的那场货币战争早就结束,但是余波犹在,影响着京城内的氛围。
    尤其是崇祯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对于京师周围的田地,乃至于北直隶一些田地的处理,使得许多人心里很不是味儿,甭提多难受。
    “叔叔,皇上的这一手可真够的狠得,更是妙不可言,以宝钞被恶意哄抬为契机,数日之内,从京城里的那些无良权贵手里,就掠夺了千万两白银,有的人还因此而破产。”
    周道登一脸的慈祥之色,轻轻捋着胡子,只是笑了笑,并未对自己的族侄儿的言语有任何的回应,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然而,就是看到他这副样子,一副风轻云淡的做派,周通贵就像得到了莫大的肯定,言语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而且,叔叔,侄儿还听闻,皇上赚取那笔银子之后,更是趁着一些权贵出现银子短缺的危机,为了使得自家的店铺能够正常运转,不得不贱卖土地,皇上更是授意东厂和锦衣卫,大肆收购了许多土地,而皇上又以军饷或者酬劳的名义,将全部的土地又分给了百姓,不管怎么看,皇上这样做,都让人有一种慷他人之慨、趁火打劫的感觉。”
    这个时候,周道登平静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做出了回应,苍老的话语里充满深意。
    “通贵啊~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更不能看一时的得失,从长远来看,你就不会觉得皇上这是在趁火打劫,而是有着深谋远虑,有着更大的谋划,可谓是胸怀天下,有着中兴大明之志。”
    “叔叔,侄儿不解,还望叔叔指点一二,为侄儿解惑....”周通贵面露恭敬之色,长施一礼,一副请教的样子。
    “通贵,你跟叔叔在京城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朝廷如今看似四面楚歌,有着诸多危机缠身。”
    “然而,朝廷所面临的最为迫在眉睫的问题只有一个,不是辽东建奴之患,也不是西北的连年大旱,引起的民乱,更不是西南的安奢之乱,引起的动荡,而是朝廷的多年痼疾,土地兼并过于严重,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程度,绝大多数的百姓没有了土地,已经处于流离失所的状态,如此一来,这已经动摇到朝廷统治的根基。”
    说到这里,周道登的话语一顿,脸上的凝重之意加重了几分,深深看了一眼周通贵,看到对方还是满脸疑惑的样子,心中就是一阵无奈,暗自叹息了一声,愈发觉得自己的这个侄儿不适合当官,眼光实在太差,反应过于迟钝。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居然还不明白,真可谓是朽木不可雕也!
    尽管心中这样想,周道登还是没有放弃周通贵打算,而是进一步地为之点拨。
    “俗话说,重病需要虎狼之药,治疗顽疾,亦是如此,但是,这样做的话,太过冒险,以朝廷目前的情况,委实不适合剑走偏锋,使用雷霆霹雳手段,解决土地兼并的问题。”
    “很显然,皇上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使用更加温和的手法,尤其是在这北直隶,在京师的周围,前有削减皇室宗亲的薪俸,后有这次的宝钞事件,皇上都是在变相的收回北直隶的土地,重新分给百姓,争取不触犯绝大多数人的利益。即便是触犯了,也有着光明正大的名义,不容那些人置喙,无法反驳什么。”
    “那...叔叔,皇上为何这样做呢?”
    周通贵的眉头微蹙,问出这句话之后,进而又补充道:“凭着皇上九五至尊的身份,想要收回那些被私自吞并的土地,还不是一道旨意的事情吗?难不成,那些人还敢反抗,做出什么不轨之举不成?”
    “就算是那些人心有不满,想要反抗,皇上手里还有那么多的军队,如遇造反之人,想要对皇上不利,直接派兵镇压,不就行了?”
    听到这三个问题,周道登的心里更是一阵叹息,连连摇头,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觉得自己这个族侄儿真是不可救药了,但还是予以了回答。
    “通贵啊,你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京师之内,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又是天下权力的中心,即便是皇上有着无上的权力,有时候,在一些舆论和大势之下,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平衡各方的势力,很难做到那种一意孤行、乾坤独断的地步。”
    “虽然皇上的施为有一些难登大雅之堂,为人诟病,但仅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却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不仅能够更快、更有效的解决问题,更是少了不少的阻力,以及反对的声音。”
    “总之,就是一句话,皇上要想实现大明中兴,要想给朝廷来一次大的变革,初期的时候,就必须先稳住局势,尤其是这京城,还有靠近天下权力中心的北直隶,更是不能出现丝毫乱子,必须是稳定的局面。”
    “叔叔,侄儿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
    周通贵若有所悟的轻轻点头,脸上却是一知半解的样子,看到他如此模样,周道登这才真正的下定决心,将其放弃,似乎想到到了什么,面露凝重之色,嘱咐道:“通贵,记住了,咱们今日之谈,绝不可以再告诉第三个人。否则的话,你我叔侄儿二人就是引火烧身。”
    坤宁宫....
    此刻,周皇后挺着大肚子,侧卧在床榻之上,而在她的下方两侧,周奎和周绎正坐在那里,尤其是后者,不断地在发着牢骚,使得周皇后不胜其烦,对于自己的亲弟弟,却又无可奈何。
    “姐姐....不是弟弟说姐夫的坏话,皇上做得实在是有一些过了,不知道亲疏有别,分不清谁亲谁疏,那么多的银子,那么多的土地,居然就直接给了那些贱民,兄弟我实在不服,心里感觉憋屈的慌。”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皇上分给那些贱民的土地和钱财,其中有不少是咱们周家的,乃是父亲挣的血汗钱,多年不辞辛苦赚来的。”
    “就算是不将那些土地分给咱们周家,也就是姐姐您的娘家,最不济,也该将父亲损失的那些钱银、房产、田产,返回来不是?”
    ......
    周皇后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那份蠢蠢欲动般的躁动,柳眉微微上扬,近乎于呵斥的说道:“弟弟,胡说什么呢?”
    “先不说皇上对你和父亲做得对与不对,单单是亲疏这一点,皇上的头脑就很清醒,有着清醒的认识,天下都是皇上的,所有人都是皇上的子民,弟弟,你觉得是儿子与父亲的关系近?还是岳父、小舅子与姑爷的关系近?”
    周绎被问得哑口无言,而又不以为然的直撇嘴,刚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再次争取一番,却被一个爽朗的声音所打断,更是被吓得一个激灵,身体为之一颤。
    “哈哈...果然不愧是朕的好皇后,说得不错,天下都是真得,所有人都是朕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