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燕澜拒绝,丹袖小小地沮丧了下。一个nv子,对男子主动,还被拒,实在太扫面子。她搓着手,立在原地,进不得,也退不了。不自在极了。
好在,他及时认识到了错误,出言挽回:“那边有个亭子,去坐坐吧。”
两人半生不熟,中间夹着一份婚约,更是尴尬。
一路无言。
方才在宴上,说“此生惟愿山河无殇,河清海晏”的铮铮将军,和此生此刻,醉得有点意识不清的男人,浑然不似同一人。
传过长廊,在亭子落座。
最后却是燕澜率先开口:“湖边风冷,小心着凉。”
“我穿得厚实,无妨。”
再次陷入沉默。
他头疼yu裂,一是酒的缘故,二是不知该如何应付她。
“如果……”他声音嘶哑着道,“你不愿意,我可以求皇上,求他撤回我们的婚约。哪怕抛去我一身高官厚禄,只要你不愿意。”这一番话,是真情实意为她着想的。
他便这样看不上她吗?丹袖想着想着,红了眼。金豆子成串地落下。
燕澜最见不得nv子哭,霎时乱了手脚,胡乱哄着:“千万别误会……我并非对你无意,只是保不准哪日,我就身首异处,若你嫁了我,便要守寡……太委屈你。”
定北定北,北方未定,他此生心愿就未竞。
他至今未娶,便是担心顾不着家,委屈了妻儿。
对于刀口t1an血,心系边疆的人而言,ai情无疑是一种奢侈。
又或许,是他用一生功绩,换来了她。
丹袖摇着头,迭声重复:“不委屈,不会……”
燕澜手忙脚乱地帮她拭去眼泪,又拈来桌上的早先备好的点心,想喂她……
后来也是急了,他竟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吻了她。
她唇上沾着泪,咸的。他吮着两瓣樱唇,将泪尽数吮g了。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衣领上的狐狸毛,背抵着石桌边沿,生痛,然而上方的刺激更大。他yu更近一步,却遭到了阻碍,是她紧咬着牙关。他耐心地轻啮着她的唇角,慢慢的,她牙关微松,他便趁机溜入。
人都在宴席那边,这边冷,鲜有人来。
天地之间,只听得北方呼啸。
燕澜也不知喝了多少,酒气在唇齿间弥漫,丹袖也快醉了。
直到她快呼不了x1,他才松开她。额抵着她的肩,说:“这会儿,你总相信了。”
*
入了春,燕澜带丹袖去郊外放纸鸢。
入眼之处,皆是生机盎然的红橙h绿的花花草草。
人不少,多是高门世家的小姐,带着小婢小厮出外游玩。
丹袖自幼学武,并不ai好这种nv子玩意儿,燕澜思忖片刻,叫他的贴身小厮牵来马匹。丹袖眼一亮,挽着他的手臂,道:“还是你了解我。”
两人同乘一骑,在平原上肆意奔驰。
风掀起丹袖的裙袂,吹散她的开心尖叫:“啊!燕澜,可以再骑快点吗?”
燕澜没听她的,反倒放慢了速度。
天空一片清澄,连云都极少。周边人越来越少,风景越来越美。
燕澜两只手夹着丹袖的腰,一使力,将人抛起来,她惊呼一声,下一瞬,人已站在马背上。她自幼骑马,却从未站在马背上过。他再一使力,让她面朝自己坐下。
她当即知道他的意图,阖上眼,睫羽颤巍巍的,出卖了主人的紧张与期待。
果然,他的吻在下一瞬落下。
舌尖交缠。唇是g燥的,吻却是sh热的。
风声贴着鬓角呼啸。
是燕澜拉住马缰,驱使马匹跑快了。
萦绕在鼻尖的,是野草的泥腥味,还有nv子的发香。
那天,在平原尽头,夕yan乍现之时,他用力地贯穿了她一生。
她抓住身下如锦的草,承受他的生命力度。他的手同唇舌一般灼烫,浮在x前,y处,大腿内侧。
痛意渐渐轻了,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cha0涌,卷起她,朝海底沉没。
不远处的天空,是一只不知哪位小姐放断的纸鸢。活灵活现的,像一只振翅yu飞的蝶。
有人似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尖叫声,待细听,又再听不见,一场梦般。取而代之的,是叫马的口哨声。
待小厮寻过来,她被凌乱的衣物裹着,在他怀中熟睡。脸上两团酡红尚未退散。
如此情况即便在王孙贵胄之间,也十分罕见,小厮稍愣了下,到底训练有素,很快回过神,替燕澜穿上衣物。
丹袖半睡半醒之间,听见车马辚辚,身处颠簸之中。
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燕澜怀里。
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撩开一线帘子,往外看着。窗外的,是人声喧沸、熙熙攘攘的市井。他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从那时,她便知,燕澜注定无法原谅她。
*
那夜,辽王起兵za0f的消息传来。丹袖等了一夜,也没能等来燕澜的消息。
反而,等来数百士兵,层层围住辽王府。
从白昼,熬到黑夜,她心中惴惴,只吃了几口送来的饭菜,便放下筷子,让人端走。
又是一日,外面传来消息,辽王已于乱市被处si。斩首。燕澜亲自行的刑。
丹袖泪如雨下,在房中闺床上蜷着,等燕澜来找她。她也不知,她在盼什么。盼她落一个同父亲一般无二的下场,还是他的原谅?她知道,二者皆不可能。
她诛的,是他的心,他便以同样的手段回报。
深夜,门轻响。
她睡得很浅,一下惊醒。
映入眼帘的,先是一长条影子,慢慢的,他人才现身。
他身上铠甲未脱,走动之间,寒光凛冽。
丹袖说:“燕澜。”她没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破帛般。
他在门口站定,月光如水,拢着他的身形。
“为什么?”语气没有一点起伏,丹袖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该怎么解释?她的婚姻,本就不由已。她没有外人看来的受宠。她整个人生,是她父亲,用来谋事的工具,莫说婚姻。他想以自己,牵制燕澜。他确实做到了。千料万料,他偏就没料到丹袖会动真情。
世间一切皆可算计,唯人之感情不可控。
素来忠于父亲,生x淡薄的nv儿,会ai上他的敌人。
燕澜的心愿是山河安定,父亲却心心念念谋朝篡位。他首先,就该处理掉燕澜。但却一次又一次地,让他从沙场上,si里逃生。
父亲失算的,又何止一处?
丹袖忽然哂笑出声。
燕澜再无法压抑自己汹涌的情绪,几个箭步冲上前,红着眼眶,厉声质问:“那些,都是你与你父亲,共同做的戏吗?”
他竭力控制自己,才不至使手掐上她那条纤细的脖颈。
那么细,那么细,仿佛他一掐上去,它的主人就会失去生命力。
“不是,不是……”
她罪无可赦,所有的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可她仍是重复着这句话。
燕澜怒目半晌,终是泄了气,几乎是拖着步子,走出屋子,再无回首。
此时,彼此皆无法料到,他们此生最后一段对话,竟是如此刀刀剜心。
即便在最愤怒的时刻,他也没动她分毫。
丹袖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就算天真是作伪,哭泣是作伪,全部全部都是戏,亭里的吻,夕yan下的欢愉,我对你的感情,这些……还能做得假吗?
*
“后来呢?”
人群中,有个小孩迫不及待地追问。
有关前朝定北将军的故事,史书记载虽少,却在坊间广为流传。
他传奇的一生中,又属感情最为x1引人,即便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
时值乱世,刀戈之争见腻了,自然是不愿再听。
瞎眼的说书先生一拍大腿,道:“丹袖被辽王同党挟制,以此威胁燕澜。他进退维谷,拿不下决断。若仅仅是丹袖,他为了自己部下,为了山河百姓,还不至犹豫至此,然而,丹袖此时已有三月身孕。不消多想,孩子定是定北将军的。他终究放不下这个伤她深重的nv人。
“然而,叛军势如破竹,一路攻入。颓势难挽。‘山河寂灭,不忍苟活’——说完这句话,定北将军投身无闻河。
“或许,在生命最后一霎,他还会想:丹袖与孩子会不会遭受迫害。”
他这一辈子,太多光y,太多心思,是寄托在这泱泱之国上的。
连生命,也是殉给河山的。
唯有si前,他方可为自己自私一回。
“丹袖呢?”又有人问。
“辽王夺位后,随定北将军殉情于无闻河?”有人猜测着。
故事背景,说书先生一早便叙述过。燕澜已亡,再无人能平叛。谋朝篡位的名声不好听,宏帝“自愿”退位,随后,辽王登基。
按理,丹袖该是被封公主,自有泼天富贵等她享。
“或者,青灯古佛,赎罪一生?”
这些人,都是惯听了戏的,衍生的结局,多为俗套之流。
说书先生故作神秘地摇摇头。
“没有人知道这位辽王遗孤,丹袖究竟去了哪儿。有说她剃发为尼,有说她投无闻河自尽了,也有说她嫁为人妇,活到了七十多,寂寂终老。”
一片欷歔之声。
听戏的都是故事之外的人,却感伤着自己的心。
还有种可能x,说书先生并未提到。
太惨烈了,叫人忍不住恻然。
据说,燕澜投河那日,丹袖带着身孕,逃了出来。她伪装成士兵,亲耳听他说了那句话,亲眼见他投了河。
锥心之痛,莫过于此。
山河无殇,而今却寂灭;河清海晏,他的不忍苟活却换不来。
战场刀剑无眼,她即便身怀武功,终究是nv子,难敌狼豺虎豹。她的尸t,在混乱中,被抛进了无闻河。
也算是,生同衾,si同x了。
—完—/新/御/书/屋:HAīTàηGshǔщǔ 點℃Θ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