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楠挑着眉嗔道:“都说了不要送了,你真是!”
她打开盒子,是一条很绚丽的紫水晶手链。晶晶说:“希望你看到它还能想起我来。”
伊楠阖上盖子,伸手紧紧搂住她,拍着肩,眼眶开始不争气地热了,“傻瓜,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哎呀,受不了你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敏妤咋咋呼呼地嚷 ,自己的眼睛却也有些红,她知道伊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
两人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很快分开,望着对面那张红彤彤的脸,一时又笑又是感慨。
敏妤道:“对了,小姑,我也有礼物送你。”
伊楠惊诧地看她,“你?那干嘛不早拿出来,行李我都寄掉了!”
敏妤狡黠地一笑,“我的礼物比较特殊,不是实物,等你上了飞机我再电话告诉你。”
晶晶抢先道:“我知道是什么!”
敏妤立刻警告她,“不许说哦!”
晶晶赶忙点头,得意道:“我明白我明白!”
“什么呀!搞这么神秘!”伊楠蹙眉笑,觉得这丫头今天神神道道的。
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是一间豪华咖啡馆,灯光昏暗,客人稀少得几乎只能看见空座位。
梁钟鸣的面前摆了一杯咖啡,却分毫未动。他双掌交叉搁在膝盖上,隔着玻璃像是看一幕电影一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远处的伊楠。
他想起多年前,也是在某个咖啡馆里,有个清秀张扬的女孩走到他面前与他打招呼,从此步入他的生活;而现在,她依旧清秀,眉宇间少了张扬,频添了几分沉稳,而他却再没资格与她交集。
她是他生命中最美丽的意外,如清新的栀子花,没有提防地闯入心田,从此再难拔除干净。他本不该采撷那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芬芳,然而一时贪婪伸了手。哪怕给自己找再多的借口,他也无法向自己否认,他其实多么渴望有她在自己身边。
后来,她说要走,他尽管舍不得,也还是随了她的心愿。
她离开的时候,眼里尚有对自己的不舍,那眷恋的眼神在此后的岁月里成了他疲倦时唯一的慰藉和温暖。
当许志远朗琅地声称要收购酒店时,他就已经洞悉他的意图,他笑着答应,丝毫不惧即将到来的风雨。他有把握,即使她卷入,他也有能力保护她。因为这一次,他才是那个最终收口的人。
她如预料中那样被牵连了,他轻而易举地解决,而她并不知情,跑去找景玲求情。当冯奕告诉他的时候,他再次感到自己的卑劣。
在机场接到她,看着她消瘦的容颜,他忽然有种冲动,放弃进行中的一切,告诉她真相,。然后带她远走高飞。
当然,仅止于冲动而已。
她于他,只是个美丽的梦境,可他需要的并非做梦,而是可以掌控在手中的真实。
然而,很快就发现,他连这最终的美梦也将失去。
那个叫孟绍宇的男孩已经替代了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她的目光被他所牵引,她的心也不在为自己而跳动。
看着她随他而去的背影,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被抽离了他的身体,再也寻不回来。
他感到了周身袭来的寒意。即使最终她选择了走向自己,那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具干巴巴的躯壳而已。
多年来,一直是她年轻热情的心在抚慰自己,没有灵魂的躯体,有何意义?
他贪婪地注视着她,她的一颦一笑,她感慨些许的泪眼,那些曾属于过他的动人瞬间,如今已如云烟般消散。
以后,当然再也看不见了。
她是这世上唯一让他感受过爱情的人。那种滋味很美好,可是,他无缘消受。
他的唇边突然泛起一丝笑意,因为想起那天在檐下,她问他:“你对我……是否曾经有过一点真心?”
她问他的时候,语气怆然,有了过去依恋自己时的意味,他的心像是被重新点燃的火焰,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隐隐簇跃。
不是不知道答案,只是他不能回答。她是个富足的人,所以她可以热烈地追求爱情,而他,天生贫瘠,爱情对他来说永远是奢侈品,他已经而且只能沿着既定的路线朝前走。
他们注定会错过。
最后这一刻,他也很想问她一个问题:会忘了自己么?
他捏着下巴,苦涩而自嘲地笑,看到她起身,与另外两个女孩拥抱,然后朝安检处走去,很快就在视野里消失,彷佛她全然不曾进入过他的世界。
他没有立刻离开,怔怔地又坐了一会儿,很无所谓地举杯喝了一口咖啡,又很快放下。不经意间,咖啡已经凉透。
伊楠是最后进入机舱 的乘客,狭窄的过道里,人们迫不及待地要处理随身行李,忙碌的身影把整条通道都占住了。她耐心地一个人挨一个人地蹭过去,即将到达自己座位时头顶上方,一只硕大的箱包经不住主人斜着身子来回推搡,在架子的边缘摇摇欲坠,最终抵挡不住强大的地球引力,整个泄了下来,箱包的主人自知不好,嘴里发出懊恼的惊呼,路过的伊楠听到警告显然已经来不及避开,眼看箱子就要砸到她头上,她的后脑勺已经因为这一感知而率先疼痛起来,然而,斜对面伸出的一双手神奇地接住了箱包,继而,那位“拯救者”满不在乎地站起来,不去理会伊楠卡掉半截的道谢声,跨过两步,仗着人高,轻而易举地把箱子给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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