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奕使命完成,手术完成后的当天傍晚就急着离开。临走,爷爷奶奶万般不舍,他们早已把他当成未来的孙女婿,追问下次什么时候再来,伊楠在旁边看到这个乌龙越搞越大,顿时又着急又不好意思。
幸亏冯奕的周旋功夫好,几句安慰的话一说,两老又眉开眼笑了。
伊楠送冯奕从医院出来,他上车前接了个电话,简短的几句对话,伊楠就猜出对方一定是梁钟鸣。果然,冯奕很快把手机递给她微笑着说:“梁先生从深圳过过来,你还是亲自跟他说吧。”
伊楠激动地接过了,听到电话那头会来的那声既熟悉又亲切的叫唤,差点掉下泪来,迫不及待地把奶奶手术成功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梁钟鸣也很高兴,顿了一顿说:“伊楠,我订了后天去S市的机票。”
伊楠愣住,听到他的声音低柔地继续说:“我想见你。”
伊楠站在到港大厅视野最宽阔的一角,眼扯着梁钟鸣随最早出来的一批客人往外走。刚开春,晚间还有沉重的寒意,而他却只着一身单薄的深色西服,一件风衣搭在臂弯里,右手拖了个小皮箱。
伊楠没有立刻迎上去,她伫立在不显眼的角落,目不转睛看着他在大厅的正中停下脚步,四下望了望,轻轻皱眉,又低头看表,每个动作都透出稳笃而成熟的魅力。
当他们的视线穿过一切障碍物连接在一起时,隔着遥遥的人群,两人相视笑了。她跑到他面前,仰脸对着他满足地微笑。
梁钟鸣伸出手指勾起,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那是他们之间表示亲昵的动作,怜惜地说:“你瘦了。”
“减肥成功!”伊楠心情好,跟他开起了玩笑。她要帮他拿皮箱,他没让,她两手空空闲不住,最后硬是把臂弯里那件风衣给抢过来挽着了。其实一出大厅就觉得冷,她又赶紧还给他,央他穿上。
梁钟鸣孤身过来,当然也没有车,于是和伊楠一起去坐的士。对排得井然有序,很快就轮到他们。
坐在出租车里,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始终没分开。
“你出来 ,奶奶那边没问题吗?”
伊楠道:“有一个专门的护士,爷爷也二十四小时不离榻前看着呢。我说今天累了,要早点休息,爷爷立刻赶我回来了。”这几天她过于焦灼,的确没睡到多少好觉,“其实爷爷也很累,可他不肯离开奶奶,生怕转个身就有出纰漏,唉!”
梁钟鸣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
伊楠笑着点头,心里踏实多了。她问梁钟鸣晚饭吃过没有,梁钟鸣说在飞机上吃了点儿,但不解饿。
“那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梁钟鸣想了想道:“先去酒店,你住哪儿?”
到了宾馆房间,伊楠先把窗子打开,她喜欢给室内通通风,而酒店总是习惯将门窗关得牢牢的。回转身来,见梁钟鸣还在打量房间,遂问道:“怎么样?”
他笑笑,“还行。”反正就住一晚上。
“那一会儿下楼时我给你在我旁边开一间好不好。”她乐得不必再为住宿奔波。
梁钟鸣看着她,慢吞吞道:“不必了,今晚我就住这里。”
伊楠怔了一下,随即会过意来,脸微微红了。
梁钟鸣将她搂进怀里,用手指摩挲着她净白如瓷的面庞,他俯下头,将思念透过缠绵悱恻的一吻传递过去,伊楠热烈地回应着他,两人紧紧相拥,在唇舌交缠中忘乎所以……
临出门前,伊楠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串檀木念珠,做工并不精细,给梁钟鸣郑重其事地拢在手腕上,他抬起手来仔细察看了两眼,挑着眉,用眼神询问伊楠。
“是我去庙里替奶奶祈福时顺便也给你求了一个,可以保平安的,你别嫌弃它不好看,都说很灵验的。”她红着脸解释,样子很虔诚。
梁钟鸣心里感动,用手指抚摸着一颗颗深褐色的珠子,低声道:“我一定好好戴着。”
两人没有打车,手挽手随意行走,要找一家看得顺眼的饭馆。在这陌生的城市里,他们无所顾忌,一路酣畅地交谈大笑,仿佛就是红尘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对情侣。那个夜晚,是伊楠记忆中最轻松美丽的一夜,他们不再去纠缠困扰在心头的关于将来或者随时地都可能面对的离别,抛开一切烦恼,尽情地享受这分难得的时光。晚餐过后,他们漫无目的地散步,误入一个居民区,硕大的广场上,不少居民正在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梁钟鸣是第一次见识这样庞大的队伍在户外跳舞,饶有兴趣地驻足观望。
伊楠拉拉他,偷偷问:“你会跳舞吗?”
梁钟鸣带笑的眸子在她脸上划过,随口道:“会一点儿。”
伊楠的眼睛亮了亮,“我读书时也学过一点儿,要不……我们也来跳吧。”
梁钟鸣震惊地望着她,顿时失笑,“我们?在这儿?”
“是啊!就现在,好不好?”她求他,“反正也没人认识我们。”
他一见伊楠那种苦苦哀求的眼神就会不由自主地心软,禁不住她再三纠缠,脑子一热,竟厚着脸皮答应了她这个荒唐的要求。伊楠开心不已,望着她眸子里洒满了星星点点的喜悦,他不禁酸酸地想,为什么她的愿望总是这样渺小,带着他无法理解的不实际?也许,她身上吸引自己的真实这年轻的浪漫与疯狂。他们没有加入那支整齐有序的队伍里去跳,而是在广场的对面,一片小型的空地上,这里路灯昏暗,行人稀疏,仿佛独然于世。他们跟着音乐缓缓地旋转,走步,经过开始的凌乱,两人越来越有默契,每一步都是那么顺畅滑溜。他们四目相对,仿佛天与地只剩下了彼此,再也不会有凡尘琐事来惊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