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有多喜欢陆衍之,现在就有多怨恨他。
是他把她的爱踩在地上碾压,也是他用尽一切来羞辱她,现在他把她仅有的都抢走,却又回头来给她道歉,还有用吗?
她在手机上输入了一串文字: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陆衍之的脚步顿了顿,之前就听陈嫣说过,四年来,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大概是她无法接受自己的父母真的自杀离世的事实,如今她来了,意味着接受了?
当初他得知梁云兮正式死亡的事实,压下多少冲动和绝望才接受?
为什么他之前就没看到,她的心早已满目疮痍?
不,他是视而不见。
“你可以不说。”他帮她按下手机的锁屏键。
她重新打开,坚持要说。
当初事发后就有不少记者在我家附近蹲点,尽管不久他们被其他更劲爆的事件吸引走了,但爸爸妈妈他们下葬那天,还是有一些记者过来了。
冯惠然打下这段文字的时候,面容很平静,仿佛在聊别人的事情一样平淡,到底是时间抚平了伤痛,还是掩盖了地雷,等待爆发?
记忆被重新掀开,她当时拼命冲上去想阻止那些无良记者的拍摄,她不想让爸爸妈妈最后离开都被不安好心的外人打扰。结果她被拍下不少面目狰狞的照片,反被说成“昔日千金变成疯癫泼妇疯狂攻击记者”。
后来,新闻一经传播发酵,大家都指责她把自家父母多年积累下来的好人缘好口碑都作没了,再加上之前的绑架嫌疑,她已然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最后,她也不敢再来看爸爸和妈妈了,她怕会有记者蹲点,到时又要连累他们……她不想让他们在天之上都不得安宁。
就算她不往下说,陆衍之也知道结局。
他当时也看了新闻报道,画面里的她头发乱糟糟的,眼里充满血丝,素白的脸上也布满泪痕,她失去理智地推搡着那些记者,不断举高双手遮住那些咄咄逼人的镜头。
那时的她已经不是容光焕发,傲气逼人的大小姐,她不过是卑微又拼命想保住父母最后的尊严。
他对此反应仅是不予置喙。
他不可能去可怜一个犯罪嫌疑人,甚至是害死自己妹妹的凶手。
过分的事实如同藤蔓绞住她的脖子,他的出现和追究无非就是在藤蔓上拉紧力道,直到她失去呼吸为止。
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没有错。”陆衍之踏下一步石阶,四个字投进她的心里,激起小小的水花,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冯惠然的眼神变得迷离,云雾早已模糊了她的快乐。
阳光出现了,消散的云雾却凝成了点点忧愁落在繁密的树叶上。
他说她没有错。
他说她没有错。
她突然咬住拇指,呵,真的好痛。
“别咬。”看她仍然不松口,他不得不放下她,作势要拉开她口中的那根拇指。
她后退了一步,巧妙地躲开他的触碰,也松开了那根被咬出了牙痕的拇指。
我可以自己走。她把刚才打好的字举到他面前,末了,她收回去补上一句:我不会逃的。
陆衍之很清楚她在防备着,她明明已经瘦得没有几两肉,却被他硬生生逼到被迫穿上沉重的盔甲,只为了保护自己。
他无时无刻都在伤害她,真是讽刺又残酷的事实。
她脱下他的风衣,递给他。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山上气温低,穿回去。”
你什么时候也会关心我冷不冷?冯惠然浮起淡笑,却一点都不温暖。
不了,怕招人误会,到时损了陆先生的颜面也不好。
她打下的话语字字透着恭敬,看着略显讽刺。
“那女人以后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不用担心。”话语刚落,他接过风衣,又展开从背后套在她身上,他感受到她想后退的动作,拉紧了外套,轻轻地说:“不要怕。”
她的身体僵直了,不安晃动的瞳孔出卖了她。
不要怕……ΓoǔSHǔЩǔ(肉書箼)點Xyz
不要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