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你被拘于豫王府开始,赵容显就找上了魏家,以你身份的秘密相要挟,这还不止,他引了安继扬进京,又将人抓起来,便是想逼安家还你身份,等他娶了你,魏家和安家也就不得不与他为伍了。”
一旦她摇身一变,成为安西大将军的女儿,再同赵容显成了亲,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个燕北军,加一个安西军,连同魏府,还有他本身多年经营的势力,加上前太子旧部。
这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这图着造反的心,几近要溢出屏幕了。
苏向晚面色平静,不怎么惊讶的样子,“我见过了安继扬,这些话,他也同我说过了。”
“你见过他了?”魏雅宁立马紧张起来:“他可还好?赵容显有没有为难他?”
苏向晚就应道:“赵容显还要拿着他当筹码,暂且不会怎么伤害他,你放心吧。”
魏雅宁听着,只是皱眉。
虽然人没事,但眼下他到底被抓了,也还不是时候高兴。
“原本是想着,一旦见了你,就想办法将你送走,这样他也就威胁不到魏府和安家了,没想到安继扬掉以轻心,遭了他的算计。”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无解的。
陆君庭这会就插了一句嘴:“行了,还不着急失落呢,我有话要同你们说。”
苏向晚和魏雅宁就看着他。
“我知道安继扬被关在了哪里。”他看着苏向晚,目光带笑:“虽然我被赵容显截了一回胡,但总不会一直被他截胡,顾砚从顺昌侯府把人转移之后,我找到了他新的关押之处。”
这接二连三的消息,砸得苏向晚有些晕。
魏雅宁这会连忙道:“如此便好了,我们能想法子,把他救走。”
苏向晚安静地想着事,并不开口。
陆君庭没给她考虑的时间,直接就道:“现在赵容显唯一不设防的人是你,只要你能帮忙,我们就能把人救走。”
苏向晚问他:“然后将我一并送走是吗?”
她不走。
安继扬哪怕走了,也还会回来。
魏雅宁似乎没想到苏向晚是这样的反应。
她愣了一下,这才问道:“你……你是不是不想走?”
陆君庭也在看她。
他似乎不明白,所有事情都板上钉钉地铺在她眼前,为什么她还这样优柔寡断?
难道她真的可以喜欢一个人,喜欢到遮住眼睛,对赵容显罪大恶极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吗?
“你如果跟他一块,就是把避开争斗多年的魏府放在火上烤,把远在西域平安过日子的安家,也拉到漩涡中心。”陆君庭尽量平心静气地阐述事实,他甚至有点想剖开苏向晚的脑子,看看她这会到底在想什么。
苏向晚目光沉着:“我需要再想想。”
这些事情,像要把她赶到一个架子上。
救安继扬,然后离开,躲得远远的。
如果不救,就会让赵容显计划得逞,她是变相地助纣为虐。
跟她说这些的,偏偏又不是外人。
每一个都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好,没有存半分害她的念头。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魏雅宁笑了笑,但笑容里明显有些失望:“我们的确不该强加我们的想法在你的身上,或许你有你自己的主意。”
苏向晚对她道:“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或许我可以试试,让他不要我的身份。”
魏雅宁只是沉默。
这根本不可能。
但她念着两人间的情分,不想说重话。
“你试试吧,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们等太久。”魏雅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最后你还是不能做决定,魏府也不能坐以待毙。”
他们到时候做的事情,可能就顾忌不上她了。
“我知道。”苏向晚点头道。
魏雅宁走的时候,给她留了木牌。
她对苏向晚道:“想好了,就去听风阁。”
杯子里的茶水还是满的,却已经凉了。
他们三个人坐下来说话的这会,谁都没有喝茶。
苏向晚把冷掉的茶水拿起来,喝了一口。
吞下去的时候,心口也是凉凉的。
苏向晚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不对?”
陆君庭已经没脾气了:“不撞南墙心不死,你还对他有希望,还不肯放弃,那便只能由着你了,等你知道自己如何天真,你就会死心了的。”
他觉得,苏向晚就是还不肯死心。
她喝完了茶水,站起身来:“很多事情,就算自己听见了,看见了,也不能说就是真的,陆君庭,我没有糊涂了,也很清醒,就像你今天玩的这个游戏一样,一个一个揭开来之后,你不想知道最后藏着的是什么答案吗?”
“什么?”
什么答案?
真相不是摆在眼前了吗?
“你难道想说,安继扬和魏雅宁都在骗你吗?他们说的话,总不可能是假的!”
苏向晚眸色幽微:“是没有说谎。”
有些事情,是不可否认的。
她也没有为赵容显开脱。
“你不知道的东西,我会告诉你的。”苏向晚轻轻舒了口气。
她走到门口,脚步顿住。
苏向晚又开口,语气温和:“谢谢你的礼物,你应该费了很多心思,做这些事,也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知道的。”
陆君庭还来不及说什么,苏向晚就开门走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走了一条岔路。
而她在路口,引着他往回走。
苏向晚不急着回府。
她去了一趟金玉酒楼。
董飞鹏没想到她会来,急忙地上来招呼她。
白日里头,金玉酒楼安静得紧,静悄悄地没有声响。
苏向晚直接说明来意:“我有事找豫王殿下。”
事情走到这一步,其实还不是不能回头的。
这最后一步,她还想尽力再去拦一拦。
这里有最快联络上赵容显的途径。
董飞鹏心里莫名跳了一下。
找到这里来,应当是很着急的事。
但他思来想去,觉得苏向晚再着急的事情,也不可能大得过赵容显这会手上的事。
他想了想,笑眯眯开口道:“姑娘,王爷这会有要务缠身,不知有什么事,小人能否代劳去办,毕竟这信送出去,一来一回地,也要费些时间,王爷真未必能赶过来。”
在他印象里,苏向晚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
没想到这一回,苏向晚却不好打发了。
“劳烦董掌柜帮我送个信,说我现在就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