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条蛆,李佳音又怎么会记得?张孝晨凉凉笑一下,让梁嘉树去楼上。
梁嘉树很大方,点了许多,一个黑乎乎的大风扇直对着两人吹,李佳音忍无可忍,如果不是梁嘉树请她,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下层人衣食住行的地方。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梁嘉树示意她可以吃了,掏出手机,拨通母亲的号码,告诉她,自己和同学在外面吃饭会晚点回家。
李佳音从没在这么脏乱差的环境下吃过东西,她犯恶心,只能勉强拿起一串土豆片,小心咀嚼起来。
梁嘉树很有耐性地比了个手势,李佳音一愣,他伸出手把她手里的串串拿过来,拨到盘中,再递给她:“这样就不会弄脏裙子了。”
李佳音心里狠狠一动。
“你既然这么爱干净,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呢?”梁嘉树淡淡问。
李佳音当即明白过来,她低了下头,又慢慢抬起,说:“你怎么往我身上想的?我挺好奇。”
“你的鞋。”梁嘉树眼神动了下,“你脚上这双鞋,我妹妹也有一双一样的,有一次,下雨天她从花圃过留下的脚印,就是那样的纹路。我是说,你们女生宿舍楼附近花园里留的脚印。”
太离谱了。
李佳音半信半疑地看看自己的鞋,又看看梁嘉树,她怀疑对方诈她。可是,梁嘉树的表情没有一丝破绽,他永远胸有成竹胜券在握,那种自信,那种平稳的自信是大部分同龄人没有的。
李佳音心里乱跳,她忍不住问:“你……你去那儿做什么?你还去亲自勘察现场?”
她的画外音是,你是不是喜欢周天都当起侦探来了?
梁嘉树这个人,怎么会信口胡诌呢?李佳音满脑子风暴一样的想法,旋转不停,她在愤怒,却没有在梁嘉树面前表现出来。
“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周天,才关心这件事?”梁嘉树就这么自然又突然地把她心里所想,掏了出来。
李佳音语塞,不过她还是会保持好看的表情。她停顿片刻,反问回去:
“难道不是?那还能有什么原因?”
梁嘉树缓缓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不应该是那种女孩子。我一直觉得,同学之间有些摩擦很正常,可如果以毁了另一个人的名声为目的,未免小人。我说话可能让你觉得有点重了,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周天她本人,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李佳音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梁嘉树会这么直接,她恨恨咬牙,脸部肌肉都要抽筋了:
“那你只能问她了,她妈妈求过我叫我不要说,我没说,你想知道你自己问她吧。”
“还有,月季花只是我一个恶作剧,”李佳音语速很快,语气却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像是无奈,“我就是想做个社会类的试验,看花被偷掐了,大家会怀疑谁,是不是会怀疑平时成绩最不好的家里最穷的什么同学。而且,你知道吗?我们寝室刘悦不喜欢周天,我们算是一时淘气,就想着要不然捉弄一回周天吧。刘悦跟我说,周天这个人,一定不会平白让自己受冤屈,还真让她说对了,你看那天,她多刚啊,多厉害。”
即使语速很快,李佳音还是最大限度保证了口齿清楚,逻辑清楚,梁嘉树静静听完,一声反问:
“淘气?你把这种可能会毁了别人的行为叫淘气?”
李佳音突然就流下一串眼泪,太快了,快到梁嘉树都要忘了她上一刻什么表情。
“我是有原因,但也没想怎么着。后来,看她在讲台那么说我也害怕了。”她脸上随之真的有了恐惧的神色,“再说,还牵扯刘悦,我们想,既然没查出来,大家也没把这事扩大没人说她什么,大家还是相信班长人品的,所以,就当这事过去了。”
她忽然捂住了脸,啜泣不止:“梁嘉树,你要是知道周天家欠我什么,就明白我为什么显得这么小心眼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也答应过她妈妈,不说出去,你要是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她,看她敢不敢说清楚?”
梁嘉树沉默地看着她哭,好半天,递过去一张纸巾:“就事论事,无论你们有什么过节,你这么做,都是诬陷。李佳音,你在我心里本来不是这种女生。”
他希望她相信,自己今天找她说这件事是因为她,而不是因为周天。
梁嘉树表演起来,很容易让人产生温情脉脉的错觉,但下一秒,他说:“你应该跟老师同学们说清楚。”
李佳音错愕抬脸,气急败坏的情绪一下暴露无遗:“你什么意思?你让我给她道歉?同学们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流言蜚语会害死我的!”
梁嘉树眼眸深处闪过冷冷的光芒,他点头:“我们每个人都不希望被冤枉,你是,周天也是。”
“可我替周天隐瞒了她最不想别人知道的事,她欠我的,不是我欠她的!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但这次的事我是不会说出来的,梁嘉树,我信任你所以才告诉你的。”
李佳音气的两手直抖,她明白了,梁嘉树拐弯抹角就是为周天来的。她从没想过,又臭又硬的周天居然会得到梁嘉树的青睐。一瞬间,李佳音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歹毒又过瘾的画面,她恨死了周天。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她,而不是为你呢?”梁嘉树突然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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