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们也只是想活命,既然沈老说了人血一事时空穴来风,那我们回去便是,您又何至于生这么大气。”
人群中有人说道,沈老闻声看去,见是一个发髻别着秀气簪花的妇人,眸色一冷。
“她是我的徒弟,你们既然来此处叫嚣,就是与我沈温言作对,你说说我为何生这么大气?”
妇人被沈老训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便只能缩了缩脖子,躲进了人群。
“哼!”
沈老见状,一拂袖,便进了医馆。
余下人面面相觑,随后看向台阶上站着的楚言度,心头一时有些拿不准他要做些什么。
“沈老既已说他会在十日内调出解药,本王也保证过在这期间会让城中每人都有口粮,你们便在家安分等着便是,若是再让我知道你们对本王的王妃存有什么心思……”
楚言度的声音顿了顿,看向面色讶异的众人,继续道:“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
说罢,楚言度便转身进了屋子,只留下呆愣的一群人在回春堂门前瞪大了眼睛。
“王……王妃?”
好一阵子后,才有人犹豫着出声道,语气间满是不可置信。
“沈老的徒弟,是摄政王的王妃……”
发髻上别着精致珠花的妇人喃喃道,随后抬眸看向了回春堂,想起自己不久前还叫嚣着要花一百金买元清的血,不由一阵心有余悸。
若元清只是沈老的徒弟,他们买了血,还能说是元清医者仁心,不愧是圣手沈老的徒儿。
可元清还是摄政王的王妃,是青樱正一品永安郡主。
借他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与皇室作对。
医馆内,元清看着沈老和楚言度,微微抿了抿唇。
“那些人不知道是收了谁的指使,竟然丧心病狂的要来喝人血,这种人就活该染上瘟疫暴毙!”
安木木站在一旁,恶狠狠的出声道。
刘笑站在一旁,见屋内气氛有些不对,暗自揪了揪安木木的衣角。
安木木面上还有着怒意,察觉到袖口的那阵力道,这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发现屋内的气氛有些僵硬。
“眉心血确实有用,今早那少年已经醒了,我探查过他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约莫过上几日便可痊愈。”
元清抬眸,轻声道。
沈老闻言,气鼓鼓的道:“知道有用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要把自己榨干了去救江林所有染上瘟疫的人?”
楚言度站在一旁,紧抿着唇没有出声。
“用我的血做药引,熬出一些汤汁来,或许会将染了瘟疫的人病况压制一些。”
说着,元清起身,神色认真的看着沈老,继续道:“虽然到现在瘟疫还没能取了城中一人的性命,可医馆内那几个孩子身上脓疮已经越来越严重,若是再这样拖下去,过不了两日,那些孩子就没命了。”
“不行!”
沈老看向元清,皱着眉头道:“若是你今日用了眉心血,就等同于告诉世间所有人你的血可解百毒,人心叵测,你等于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啊!”
“一碗。”
元清的声音很轻,继续道:“就取一碗血,不会有影响的,对外称我们调出了压制的药物,不会有人怀疑。”
声音虽轻,可元清的语气中却满是固执。
楚言度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元清。
沈老面色有些愠怒,可看着元清,却也是无可奈何。
“木木,去拿碗来。”
元清说道,起身走进后院,推开了侧房的屋门,不去看身后沈老和楚言度的神色。
安木木有些为难,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老,随后试探的出声道:“师公……”
沈老眉头紧皱,仿佛没听见安木木的声音一般。
“去按她说的办吧。”
安木木听见了楚言度的声音,抬眉看去,发觉楚言度正看着后院内横七竖八的躺着的人发愣。
侧室的架子上放着几本厚厚的医书,书桌前摆放着几个陶罐,一旁的架子上还有几株草药。
这是沈老调药的屋子。
元清坐在凳子上,右手持匕首,看着安木木送来的瓷碗,抿了抿唇。
她并非铁石心肠之人,院子中那几个孩子同元临和元伊的年岁差不了多少,每每听见他们因为身上脓疮带来的剧痛的哭喊声,元清便觉得自己心头一阵酸涩。
她为医数载,本以为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可这几日那几个孩子的哭声,却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心头。
屋外的哭喊声还在不断传来,元清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匕首抵在了额间。
“吱呀——”
木门发出一道声响,元清没有睁眼,拿着匕首的手顿了顿。
楚言度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元清,呼吸有些滚烫。
随后,他挪了挪脚步,没有将元清手里的匕首取下,而是拥住了元清。
元清的睫毛颤了颤,感觉到鼻尖那道熟悉的气味,似乎觉得自己的心头安静了不少。
“没事的。”
元清轻声道,随后手微微用力,将刚刚愈合了的疤痕再度挑开,黑红的鲜血自元清眉心冒了出来。
元清的眉头皱了皱。
先前取血一直都是一两滴,现下却是要取出一碗,元清便将那疤痕开的再大了些,疼痛也愈发清晰。
楚言度环着元清,鼻尖闻到一阵血腥的味道,侧脸轻轻吻了吻元清的耳垂。
耳垂处传来一阵酥麻,似乎将眉心的那阵疼痛化去了不少。
鲜血自元清的眉间流下,在元清的鼻梁、侧脸和下巴上都留下了一道蜿蜒的血迹,竟显得元清绝美的面庞有些妖冶,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很快,瓷碗便盛满了元清的鲜血。
元清将早就放在一旁的手帕拿起,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擦去,鲜血顿时将那方雪白的丝帕染红。
眉心的血还在不断涌出,元清将帕子翻折了下,按住了眉心的那道伤口,随后缓缓起身。
“没事了。”
元清一手按着帕子,一手搭上楚言度的手背,轻声道:“一点儿都不疼,就跟被蚊子咬了一下一样的,我没事了。”
楚言度看着元清有些苍白的唇瓣,呼吸似乎滞了滞。
明明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净了,可楚言度还觉得现在的元清鲜血淋漓。
楚言度将元清按着眉心的手拉了下来,那道疤痕赫然显露了出来,有些触目惊心。
楚言度轻轻吻了吻元清的额头,血已经止住,楚言度的唇瓣沾了一丝未凝住的血迹。